“阿牧,孟佟她……她是不是死了……”
“她死了我会不会被砍头?”
吕氏慌乱得六神无主,因为害怕她手脚冰凉,靠着柱子发着抖。
“娘,莫要吭声,找张席子,把她卷了,待深夜我再把她丢到后山的乱葬岗喂狼。”
外头春光明媚,屋内忽而响起一句冷漠而残忍的话让孟佟莫名的浑身发寒。
乱葬岗?
喂狼?
谁死了?谁这么残忍?
“娘莫要害怕,就算有什么,有我顶着,不会让你有事,你照顾好小嗣即可。”
“不……我们要跟官爷坦白,是她自己摔倒的,我们把尸体交给官爷吧。”
孟佟睁开眼就看到一对母子正在商议如何处理屋内她这具尸体。
碗口大的木材顶着低矮破旧的房屋,柱子上的油漆早已掉落,虫蛀把柱子啃噬得像煮出孔隙的灰豆腐。
屋顶像个打了补丁的筛子,洒下的散光把脱了皮的墙面照得凹凸不平。
那古旧歪斜的矮脚柜挂着蜘蛛网,眼前这骨瘦如柴,脸色蜡黄,身上穿着发旧古装的两人让孟佟十分陌生。
这是哪里的难民营?
她记得她进山给一名产妇接生,母子平安。只是天太晚了不能出山,趁兴喝了点他们家自酿的果酒,醉得睡着了。
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头破血流,难不成产生幻觉了?
“阿牧,她……她……”吕氏颤抖着手见鬼似的指向孟佟,“孟佟活过来了。”
背对着她的男人忽然转过身。
孟佟对上那冰冷嗜血的双眸,她本能的往后退了一步。
她不知道她在害怕什么,总之很害怕。
“你都听到了。”那男人兀的站起身来,依旧是刚才那道平平无奇却给人致命恐惧的陈述句。
孟佟紧张又懵逼,她根本不知怎么回事,“我……”
是啊,她都听到了。
然后呢?
“那我便亲自送你上路。”
病弱的男人猛地扑了过来,一把掐住孟佟的脖子。
孟佟双眸惊恐的瞪大,本能的伸手想掰开男人的手。
谁想成,这看起来病入膏肓的男人这么大力气,任凭她如何挣扎都掰不开。
这狠劲,他是要置她于死地!
肺里的空气越来越少,孟佟双脸憋得通红,与此同时,一股强烈的记忆强行融入她的脑袋。
生死之间,她双手忽然爆发极大的力气,猛的把男人甩开,开始剧烈的咳了起来。
好不容易重新调整了呼吸,再抬头,便看到吕氏紧张的扶着吐血的男人。
男人依旧是毒蛇般的眼神,不过这次带着些许悲愤。
孟佟撑着地面起身,害怕得逃出屋子,男人看到她离开,遗憾的昏了过去,这次失手,恐怕再也没有机会了。
来到门口,孟佟抬起发抖的右手腕,发现那朵莲花印记正在发亮。
她穿越了,她的炼丹炉也跟着过来了。
她本是现代的一名乡村大夫,出国深造读完医学博士回乡继承了她爸的诊所。
有炼丹炉加持,她给十里八乡的村民们治好了不少疑难杂症,还得了个软萌小医仙的爱称。
谁想成一朝穿越就要面临被噶的命运!
屋里那个要杀了她的男人叫裴君牧,是原主的病痨丈夫。
裴君牧上过战场,不仅带回了一身伤,似乎还中了毒,到处求医,药石枉然。
虽然他家有些银钱田产,可大家都知道嫁给他就是要给他留后守寡,正常人家都不会同意把自家姑娘嫁过来受这罪。
可原主的爹娘为了筹得这十两的高价聘礼,愣是让原主嫁了过来,一旦能生下孩子又会再奖励十两。
原主心中有心仪之人自是不愿意,可父母之命不可违抗,于是乎她一进门仗着裴君牧病弱便胡作非为,欺负老实家婆,克扣他们的伙食,还将家里的银钱往娘家拿,变卖田产……
花掉的银钱何止二十两,生了孩子之后她更加变本加厉,不给孩子喂奶就罢了还试图掐死过孩子,以此来威胁吕氏拿银钱给她。
今***想要抢夺家里最后的一贯银钱,在跟吕氏推搡之间摔倒磕到了脑袋一命呜呼。
孟佟对于裴君牧而言就是灾星,把家祸害成这样,难怪他就算是要死也要拉她垫背。
“呼……”孟佟深呼一口气,裴君牧想要杀她是真的。
可怕的封建社会,抬头望去,这深山老林的,就算真的把一个人杀了,又怎么可能有人知道?更别说伸张正义了。
她现在跑路还来得及吗?
这个念头一出,孟佟疯狂心动,可才走出去两步,她又意识到没有路引子她能往哪里跑?
好歹这里有原主的原生家庭有认识的人,若是去了别的地方人生地不熟的,一个倒霉催的被人掳了去那可比死还惨。
孟佟丧气的坐到院子里的木墩子上,她忽然注意到墙边有个娃娃在玩泥巴。
看到孟佟,那娃娃眼神警惕而怯懦,蹑手蹑脚的往墙角靠去,仿佛这样才有一些安全感。
“娘……”
娃娃弱弱的喊了一句。
孟佟一怔,她认出来了,这是原主跟裴君牧生的女儿,裴承嗣,三岁。
裴承嗣的情况没比裴君牧好多少,骨瘦如柴不足以形容她的营养不良,头发稀少干枯还发黄,就连呼吸都是带着喘音的。
“小嗣,过来娘这里。”孟佟温柔的蹲下,眼神释放着善意。
裴承嗣这个名字其实是原主在怀孕之时裴君牧给取的。
他的意思很明确,这个孩子就是为了延续他而出现的。
可没想到生下来是个姑娘,尽管如此,他最后也没有再给她改名了。
裴承嗣听到孟佟那温柔的声音,她有些惊讶又有些不可置信,但还是怯弱的不敢靠近。
见她犹豫,孟佟慢慢的往前一步,伸出手,“来,娘看看你的手。”
没等裴承嗣有反应,孟佟的手就搭上她的脉搏。
过了一会儿,孟佟放开手,眼眸有些发酸,这孩子恐怕也活不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