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编今天给大家分享小说《新农民进城》,本小说讲述了何学仁卫东两人之间的恋爱感情史,内容精彩情节多变,作者文笔精深。值得阅读......
下原河镇王木匠村是明末清初从河间杏园迁来的两户王姓人家在此立村,因为擅做木工便取名王木匠村。随后又从青州迁来了何姓和张姓,王木匠没有靠着手艺在此站住脚跟,逐渐没落,村名却一首保留了下来。一九九零年全村有七八十户,三百余人,以何姓居多。
何学仁的父亲是个老村学先生,他给老何家第十世孙取了仁、义、礼、智、信为名,说来也巧老何家第十世正好生了五个男丁。值得一提的是他们的乳名要比学名叫的响亮,“铁蛋”、“黑蛋”、“钢蛋”、“孬蛋”、“铁牛”。等到了第十一世孙,他们的名字便带上了浓浓的红色印记,卫东、卫民、卫江、卫星……,乳名也更能叫的出口,“春华”、“秋华”、“联合”、“联平”、“联华”……。现在也少有人再叫他们的乳名,也只有上一辈的老人偶尔会那么称呼。
何学仁是第十世长子,他跟学义、学礼是亲哥仨儿,何学仁有两个儿子何卫东、何卫民。一九八七年何卫东娶了前李庄的春英,次年便生下了儿子何斌。春英是个强势的女人,她生的模样也可人,算得上十里八乡的俊姑娘。结婚前春英的母亲给卫东家提了三个条件,他们能答应就同意二人腊月结婚,第一个便是结婚前要盖一处新砖瓦房,跟老人分开来住;第二个是婚后要分家,并分给春英一头耕牛;第三个是婚前债务由何学仁自理。这听起来似乎也合情理,何学仁有一手木匠手艺,平日里靠给人打家具、房梁、棺材做些营生,生活总算过得去。这三个条件对于何学仁来说不免有苛刻,他原有三间正房,两间配房,计划等卫东结婚以后住西边两间正房,卫民结婚以后住两间配房,老两口住一间东屋。春英家提出的条件,一是没有合适的宅基地,二是实在没有那些积蓄盖房修屋。何学仁家里养着一头母牛,可要分给了卫东,自家的耕种就失去了畜力。债务自理咬咬牙倒也没得说,毕竟给儿子盖房娶媳妇儿也是老子天经地义的事情。
何学仁犯了难,叫来学义、学礼商议。学礼上过几天学,靠着头脑机灵,为人厚道,在王木匠村担任着大队的文书,也颇有些威望。学礼说:“卫东他老大不小了,相了几次亲也没成,再拖下去怕落个光棍儿,这门亲事我看还得定下来,亲家提出的条件也得应下来。咱爹留下的林地够盖三间房,杀了树也够房檩用,就是这砖瓦房条件有点高了。这老黄牛不能分给他,等来年下了牛犊倒可以给他个牛犊,债务自理那就没说的了。”何学仁闷头抽着烟,看了学礼一眼又耷拉下了脑袋,“盖个土坯房,拓坯,打苇箔咱都是现成的,无非费几身力气,要盖个砖瓦房,我买不起砖总不能自己烧窑吧。这转过年来就该给卫民娶媳妇儿了,开了这个头,卫民家的要再给我要三间大瓦房那不是要了我的命吗”,学礼宽慰到:“我说大哥,你现在是能顾上一头算一头吧,先把媳妇儿娶回来再说,总不能让两个孩子都打光棍儿啊,明天我跟卫东去一趟前李庄,我去给亲家母讨讨价”。
第二天吃过了早饭,三叔学礼喊着卫东前往春英家,“到了那儿学的机灵点、勤快点,见了男人就发烟,见了女人孩子就发糖,该倒水时候就倒水,眼里要有活儿”,卫东应着。来到下原河镇上的供销社,三叔特意买了两包哈德门香烟、一包糖、一袋瓜子。进了春英家的门三叔立刻换了笑脸提着嗓门喊着:“大哥,大嫂在家呢,我是卫东的三叔”。俗话说“抬手不打笑脸人”,三叔这套心理战也是打的明白。春英娘从屋子里走出来,看着三叔和卫东拎着东西来也是热情的招呼,“春英啊赶快沏茶”,卫东赶忙接过春英的暖瓶倒起水来,又给春英爹发烟,给春英的侄子们发了糖。卫东看着春英的身影发呆,一条麻花辫,一身靛蓝色的粗布衣裳,一双紧致的方口布鞋显得人干练精致。和春英对上眼神,一双明眸大眼,高高的鼻梁看的卫东倒先羞红了脸。三叔反客为主,还没等春英娘开口自己便张罗起来:“今年光景好,一年两个立春,卫东和春英的婚事请大哥大嫂的意思,腊月里就定了吧”。春英爹笑着应和,春英娘不紧不慢的说到:“三兄弟,卫东的确是个好孩子,人老实又有眼力,春英也得意他。我托卫东给他爹垫了话,当娘的得给闺女要个底气不是?亲家那边要能应了我的条件,这结婚啊我不拦着”。三叔看了眼春英:“春英,你爹娘真是个场面人呐,你过了门咱也不能亏待你,你娘说的条件我们都应了。这天冷了盖房干不透,年前我先把砖买来,过了门,开春咱们就盖房,再盖个牛棚把牛给你牵过来”。春英娘没听出三叔的话打了折扣,“亲家,既然应了我的话,咱就落到纸上,日后也做个凭证,结婚的日子你们来定,我这里就请人做被子、打家具准备陪送闺女”,“行,大嫂子人痛快咱老何家也说到做到”。拿起纸笔三叔就写了下来:“遵循双方父母的意见,何卫东和李春英的婚期定在一九八七年农历腊月二十六,何学仁年后为二人新盖房屋三间,并给耕牛一头,婚前债务由何学仁自行偿还。三弟何学礼代何学仁书,一九八七年农历九月初西”。三叔和卫东分别按了手印,春英娘才放心的答应了二人的婚事。
农历腊月二十六,春英娶进了家门,暂时住在西边两间正房里。何学仁搬到了东屋,因为有三叔写的承诺,春英倒也不挑剔,每天做饭,洗衣,喂牛,连小叔子卫民的生活也照顾的细致,家里地里的活儿信手拈来,邻里都羡慕卫东娘娶了个勤快又能干的儿媳。
何学仁虽然高兴,但心里的负担并没有放下,他是个厚道人,当初答应春英娘的条件到现在一个也没实现。过完年,何学仁一首筹措着给卫东盖房的事情,他请人锯倒了林地的树,带着卫东、卫民整天围着宅基收拾,春英看着高兴,送水送饭忙的不亦乐乎。何学仁心里清楚,盖这个房子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儿,可他心里的苦闷又不能跟卫东和春英说。这天他找到学礼商量:“要盖这三间房子怎么着也得用一万两千块砖,在算上工钱我哪里拿得出来,眼看着地就平整出来了,这买不来砖也动不了工,真是愁死人啊”。学礼看得出大哥的难处说到:“大哥,我给你先拿200块钱,咱答应给他盖房,我可没写给他盖全砖瓦房啊,咱买两千块砖先摆在这,再从河崖上拓两千块土坯砖先晾着,咱房基垒砖,上面还用土坯,到时候用白石灰一抹,这房子就不错了,农村里有几家全砖瓦的房子?”何学仁挠了挠头,虽觉得有些心虚,但这也是无奈的办法。
何学仁揣着200块钱来到砖窑,跟老板定了两千块砖,拿着沉甸甸的收据,何学仁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叹了一声“养儿难呐”,骑上车便回家了。很快建筑队的泥灰班子就开工了,卫东也亲力亲为跑前跑后,春英张罗着厨房,何学仁把祖传的木匠手艺拿了出来,锛、凿、斧、刨,凡是跟木头打交道的活儿都让何学仁包办了,妥妥的省了两个木工的开支,春英也端茶递水,不时的喊老何休息。
河崖上,二叔学义带着卫民、二叔的两个儿子卫江、卫星悄默声儿的打着土坯。二叔的小女儿卫红跑过来对着卫民说:“二哥,你们这可是糊弄人啊,大嫂知道了可是要掀了房梁的!”卫民回到:“大嫂跟你可不一样,我们可不是糊弄,我们这是曲线救国,等大哥挣了钱没准儿以后还盖小楼房呢!”卫星接过话茬:“爹我结婚的时候,你能不能给我盖座楼房啊”,二叔学义哼了一声,“你等着吧,你看我还值几个钱,你拿去换个楼房吧”。大家哄笑起来。
房子一天天往上起,眼看着砖就不够用了,春英问卫东为何不再买砖,卫东支吾的说:“家里的钱不够买那么些砖了,咱这房基用了这么多砖,己经是很坚固了,村子里也没几个用的上红砖的房子,上半截只能用土坯了”。春英明白了意思,虽有不甘心,却也无奈,回娘家抱怨两句,春英娘骂骂咧咧的说着老何家的不是,春英倒宽慰着娘“半砖半坯的房子也不错了,有自家单独的院子,能安心的生活不跟他们搅和就行啦”。
房子盖了起来,完工的那天春英收拾了一桌子菜,请来二叔、三叔以及几个弟弟一庆功。席间何学仁对春英说:“春英啊,咱答应你盖的房子盖起来了,虽然不是全砖瓦,但也是咱们王木匠村数一数二的好房子了,这房子到收完麦子也就能搬进去住了,你们搬完家我就张罗着给为民娶个媳妇儿,到时候你们可也得帮衬一把啊”。三叔紧接着说:“大哥给卫东盖了房子,卫民你可不能攀着,要不然非把你爸这身老骨头榨干了不可”。卫民呵呵笑着说:“我不攀比,我有地儿住就行”,卫民娘盘坐在炕上纳着鞋底,随口一句:“还是老二知道心疼你爹啊,就怕以后也做不了媳妇儿的主啊”。春英听出了娘话里的埋怨,心里添了几分堵。
五月端午,卫东和春英回娘家探亲,春英跟母亲絮叨着跟婆婆相处的不融洽,“说话阴阳怪气的,盖房子没出几分力气,说起话来嘴里还不饶人,我可不指望她能帮我带孩子,我跟她吃不到一个锅里”。春英娘听说卫民也要说媒结婚了,便向春英问到:“你公公答应把牛分给你的事儿你再提了吗?老二要是娶媳妇儿盖房子少不了花钱,你们还是早点把家分了吧,早分了家老二结婚的钱就用不着你们拿了,那牛牵回家也就准成了,再晚等老二结了婚,欠了一屁股债不说,老二媳妇儿还要再跟你争一份家产!”
春英听了母亲的话好像开了窍,自己不能再让公公一家把承诺打了折扣,这家得尽快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