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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承泽好心提醒:“父皇,儿臣病弱。”

建帝瞧着他那红润健康的小脸蛋,不置可否,“明年你也病弱?”

“不瞒父皇,”谢承泽轻咳两声,略作病态,“儿臣这是心病,久病则身弱,只能娇养着。”

似乎在怕什么,他可怜巴巴地看着建帝,“父皇不会嫌弃儿臣的对吧?会养着儿臣的对吧?”

建帝:……

谢承泽又是咳嗽两声,好心提醒道,“这日后上朝,儿臣老是咳嗽,实在有碍国事商议。”

到时候人家大臣说一句,他咳嗽一句,像什么样子?

建帝被他逗乐了,虽然不知谢承泽为何装病,但他一向对这个儿子百般纵容,并不会因此生气。

说实话,虽然将小泽儿当成了太子的打磨石,但他未免太过“敬业”,竟是天天不落的上朝,即便生病也不肯休息,建帝可谓是看在眼里疼在心上,自然希望他能休息几日的。

至于春闱一事,不急。

“也罢,你好好休息,切莫随了你母亲……”

说到花贵妃,建帝眼底掠过一丝黯然,想来对她也是真爱,伤心之情毫不作假。

谢承泽点点头,握住建帝的双手,双眸真诚而恳切地劝说道,“父皇也要爱惜身体,莫要因为朝政而累坏了身子,不重要的折子大可交给太子弟弟处理,他年轻,抗造,头都还没秃呢,自是有大把的力气,为父皇分忧代劳。”

建帝:……

建帝挥挥手,“好,你和沈渊先下去吧。”

二人退下,良久,沉默的建帝摸了摸头顶。

他应该还没秃吧?

离开御书房,走到宫外还有一大段距离,谢承泽和沈渊一前一后走着。

寻思着好歹是原书主角,理应交好一番,谢承泽扭头朝沈渊友好一笑,抬手示意道,“沈郎,你过来。”

沈渊被他这一声“沈郎”叫得满身恶寒,但又想看看谢承泽想耍什么把戏,于是上前走到了他身侧,强忍着掐死他的冲动,露出一抹自然的笑容,“殿下,有何事?”

“沈郎贵庚啊?”谢承泽闲聊道。

“沈某年庚二十一。”

“哦~本殿十九,比沈郎小两岁~”谢承泽笑吟吟道,“看来本殿应当唤沈郎一声沈兄。”

沈渊内心低呵,“殿下身份尊贵,沈某只是一介草民,愧不敢当。”

“哎~你可是太傅之孙,听闻你从小就博览群书,便是父皇都对你赞赏有加,本殿自小天资愚钝,最是仰慕沈郎这般博学多才之人。”谢承泽不遗余力地吹捧道。

沈渊拳头硬了。

一想到谢承泽也是重生的,他就感觉对方在阴阳怪气。

略微深沉一笑,沈渊的视线似有若无落在谢承泽脸上,状似随意道,“殿下莫要妄自菲薄,在沈某看来,殿下也有很多优点。”

谢承泽毫无防备:“哦?本殿有什么优点?”

“殿下容貌无双,倾国倾城之色,便是天下第一美人也望尘莫及,当属建安奇观。”沈渊弯唇挖苦道,只等着谢承泽恼羞成怒,露出破绽。

谢承泽嘿嘿一笑,“沈郎真是好眼光。”

沈渊:……

看着谢承泽这一副笑得纯良如小羊的模样,沈渊心中生出一丝奇怪,他一时有些举棋不定,谢承泽这到底是太会忍辱负重,还是金銮殿上那一剑把他脑子给戳傻了。

若是前者,那他恐怕比前世还要不好对付。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直到走到了宫门口,沈渊从宫门守卫手中取回了自己随身佩戴的青剑。

他敏锐地察觉到,谢承泽往那青剑瞥了一眼,似是十分忌惮。

略一垂眸,沈渊故意拔剑,“唰”地一声那青剑便是出了鞘,犹如料峭寒铁划在石壁之上,十分刺耳。

谢承泽瞬间犹如被踩了尾巴的小花猫,猛地朝旁边一跳,警惕地望着他。

干啥,这是干啥?

怎么突然就抽出剑来了?

原书没这剧情啊!

虽然谢承泽对书中很多细节都记不清了,但他却十分清楚,此时此刻,原书中的沈渊绝对没有拔剑!

他刚刚好像没招惹沈渊什么吧?!

见谢承泽如此害怕,沈渊内心顿时冷笑。

他就知道,这把剑亲自葬送了谢承泽的命,谢承泽看见这剑怎么会不怕呢?

终究是露了马脚,谢承泽,就是重生之人。

唇间微勾起一丝冷意,沈渊似笑非笑地看向谢承泽,特意将那剑在他面前比划了比划,“二殿下觉得,沈某这剑如何?”

谢承泽生怕那剑落在自己身上,默默后退了两步,伸出了大拇指夸赞道,“好贱,和你一样。”

沈渊:?

死了一次,嘴倒是变利索了?

沈渊将那银白冷剑插回剑鞘之中,瞥了眼附近零星的马车,却不见平日里一直跟在谢承泽身边的无痕和无迹。

“听闻二殿下身边有两位武功高强的护卫,今日怎么未曾得见?”沈渊状似随意问道,“沈某也爱好习武,希望与高手切磋。”

他掂量着杀掉谢承泽的可能性,拇指扣在剑鞘的尾端,将那青剑一上一下拨动着,发出规律清亮的叩响声。

“唰、咔、唰、咔。”

每一声响的停顿,都是催命的前兆。

“哦,他俩出宫给本殿买民间话本去了。”见沈渊收回了剑,谢承泽这才放下心来,诚实答道,“承欢殿里的正经书太多了,不适合打发日子。”

沈渊再次“?”了一下。

他这次认真地打量了一下谢承泽,“二殿下,还喜欢看话本?”

前世,未曾见过他看这种东西。

谢承泽羞赧地低下头,“就爱看些龙阳之好的话本,沈郎呢?若是你也喜欢,本殿可以让无迹送一些去你府里。”

沈渊:??????

见沈渊一副如遭雷劈的震撼表情,谢承泽内心不禁奸笑起来:桀桀桀。

让你刚刚拔剑吓唬我,现在傻眼了吧?

大家都是男人,谢承泽可太清楚男人最怕什么了,想必今日他说出此事,日后再龟缩在承欢殿之中,沈渊必定不愿再与他接触,恨不得离而远之。

只要不见面,两个人就生不出摩擦,他的小命就保住了!

谢承泽觉得自己可太机智了,他故意拍拍沈渊的肩膀,感受着对方的身躯逐渐僵硬,他的唇角挑起一丝似有若无的戏谑。

他笑吟吟道:“沈郎,后面的路本殿与你不同路,便先回承欢殿了,你且慢走。”

是啊,他和他,绝不同路。

强忍着推开谢承泽的冲动,沈渊尽量神情自然地点了点头,转身大步朝着自己的马车走去。

不料刚走没几步,就听到身后谢承泽温绵的嗓音高声嘹亮,“沈郎,本殿买了许多龙阳之好的话本,你若是真感兴趣,本殿自然不会小气!”

沈渊:……

该死,他能不能闭嘴!宫卫们都还在呢!

他回头,果不其然,周围巡逻的宫卫们皆是瞪大双眼望向他和谢承泽,一副仿佛听到了什么不该听到的的震撼表情。

恐怕,不出一个晌午,二殿下和沈郎君喜爱龙阳话本的消息,便会传遍整个皇宫。

前世风光月霁、令百官闻风丧胆的权臣大人,此时此刻只能恼着火压着气,心疲力竭地朝谢承泽大吼否认:“沈某不感兴趣!”

——

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

当日,就连宫外的京城第一美人盛依人,都听说了这个消息。

“沈兄,你当真……”茶楼上,盛依人不可思议地打量着沈渊,一副“我得重新认识一下你了”的感慨模样。

沈渊额角的青筋微微暴起,手中的茶杯摇摇欲碎,“是谢——是二皇子胡扯的!他自己爱看还非要扯上我!”

盛依人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可据我所知,二殿下最是忌讳这个,前几年的琼林宴上,有个探花郎喝醉了酒,误将二殿下当作女子,只是赋诗了一首便被二殿下给……”

后面的话不便多说,建帝溺爱二殿下,再加上那诗确有几分旖旎臆想的意思,那探花郎可是直接被下牢砍了头。

此事盛依人不好作评价,身为京城第一美人,兼礼部侍郎之嫡女,也免不了被人拿来凭空臆想,拈名去字地落入那话本之中,成了独爱落魄户学子、甘愿为其洗手作羹汤的女角。

连她都嫌弃不喜得很,二殿下身为男子被男人臆想,脾气又不好,恼火杀人也是意料之中。

所以,得知二殿下竟喜好那种书,盛依人第一想法就是,假的,绝对是假的,造谣。

估计二殿下是被沈渊给拖累了。

瞧见盛依人那不信任的眼神,沈渊便是愈发头疼,茶座上的另一位青衣男子,此时温声开口,“依人,你我二人皆和沈兄一起长大,他是不是那种人,我们最是清楚了,这其中定是有什么误会。”

盛依人耸耸肩,不以为然。

虽说一起长大,可沈渊毕竟跟着沈太傅离京多年,谁知道走南闯北之时,有没有沾染上什么特殊的癖好。

“你放心,我没有偏见。”盛依人拍拍胸脯保证道,“当然,我也信你没有。”

这话丝毫没有安慰到沈渊,而且,他头疼,不仅仅是因为谣言,更是因为如今的谢承泽,脾性滑溜无耻到让他多了几分棘手的错觉。

初次交锋,他便好似落入了下风。

但……

来日方长,谁输谁赢,他必定会稳操胜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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