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能如愿一觉睡到天亮。
夜半醒来，迷迷糊糊想上厕所，睡眼惺忪地摸索着向卫生间走去。
「咔吱咔吱，咔吱咔吱。」
「咔吱咔吱，咔吱咔吱。」
哪里传来细微的声音，在静谧的夜晚格外突出。
我一下子清醒了。
深夜独处家中，任何异常响动都会引发无端联想，哪怕是风轻拂着塑料袋的声音都能脑补出一幕幕骇人画面。
脑海里过了遍，声音很熟悉，但一下子想不起来是啥发出的。
又辨别了下发出声音的位置，是厨房方向。
我屏着呼吸，轻手轻脚往厨房挪去。
不搞清楚是啥动静，这觉没法安心睡。
厨房门虚掩着，声音愈发的清晰。我站在门外，大气不敢出。
不会是招耗子了吧？
看着厨房门，我猛地想起这是咀嚼声。
如果是耗子发出这动静……得多大一只？
怪事儿太多，我不想管，只想当个缩头鸵鸟把自己锁房间里。
既然确定了声响来源，我蹑手蹑脚准备原路返回。
蓦地，一阵穿堂冷风扫过，推开了厨房门。
阴冷月光下，我看到一个人佝偻着身子，两只手不断抓起饭菜送到嘴里大嚼特嚼。
听到响动，他脖子「咯咯」僵硬地转向我，嘴角还挂着菜叶和流下的汤汁——
妈妈！？
她迈步向我逼近，高举的手里抓着挤压变形的饭菜：
「多……吃……些……」
「啊——！」
一声惊叫，我从床上坐了起来。
原来是个梦。
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回来后脑子一直萦绕着的各种反常现象，被带到了梦里。
我下床去厨房看了看，果然什么都没有，但再回到床上就怎么也睡不着了。
「当——当——当、当当当当——」
楼顶适时地传来玻璃珠在地上弹跳声助兴。
小时候我就经常在半夜听到楼上发出这声音，可我家住在顶层，没有哪家的小孩子会晚上不睡觉，跑到楼顶玩弹珠。
何况楼层之间水泥很厚实，楼上的声音不可能这么清楚。
百度上对此解释是，这是钢筋受力在混凝土间发出的弹响声。越老的房子，钢筋周围可能受霉菌侵蚀形成缝隙，发出弹响的可能性越大。
一下子就合理且科学了。
不知哪来的一缕风，呜呜地试图推动我房门，门锁和门框发出受力挤压的声音，就像有东西倚在门上，不断向门施加着自身的重量。
大概是阳台窗户没关，风溜了进来。
我动了动身子，往上裹紧了被子，床板「吱呀吱呀」作响，似乎难承其重。
就在这不时演奏的各色声响中，我盯着天花板直到后半夜才终于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