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可大比前三日,师兄却将那张纸条撕毁了。
我问他原由,他却只是沉默不语。
那夜我才知晓,师兄的嫡亲兄长,在一场大战中陨落了。
他父亲让他母亲带他回去,失去一个儿子后,他父亲终于对这个仅存的子嗣上心,说只要他留在魔教,就给他母亲一个名分,让他继承教主之位。
他说不稀罕老匹夫的权位,他母亲却哭着给了他一个耳光,跟他说:
「你以为为娘这些年受的苦都是为何?都是为谁?!」
「只要你父亲能娶我,为娘就再也不是魔教余孽了,以后再也没人能说你是魔教的孽种了!」
夏蝉聒噪得令人心烦意乱,竹林下,师兄低着头不看我:
「......抱歉微微,我不能陪你去北疆了。」
他声音还带着哭过的沙哑,眼角泛着红。
我想了想,踮起脚来敲了一下他的头:
「无妨。」
「那我陪你去天外天便是。」
睁开眼时,已是清晨。
大抵是昨日淋了雪,我觉得头有些疼。
然而今夜掌门要为新晋真人祝寿,我礼物都备好了,必须得去一趟。
他遣人送来一封信笺。
【道袍遗落在青云峰了,今夜我去取。】
那是我曾以百年寒蝉丝为他所制,他一件我一件。
每每见他着此衣,我便有种虚幻的喜悦,仿佛这人短暂地属于我了一刻。
如今想来,实在是可怜得可笑。
我回了几个字:
【弃之便是,不必再来。】
他沉默许久,终是无回音。
我翻身而卧,以袖掩面。
到了琼华山后,陆微凉身上发生了许多事。
我才知晓,他母亲原非外室。
当年是他母亲先与他父亲结为伉俪,他母亲生下他也真是因为爱他父亲。
只是后来他父亲另结良缘,抛弃了他们母子。
陆微凉他父亲娶妻后仍在外留连花丛,甚至还想纳几个妾。
他母亲的日子很不好过,与他父亲日日争吵,最后心神失守,坠崖而亡。
那之后他父亲似乎顿悟,再也不在外寻欢作乐。
只是父子俩之间的隔阂已经无法弥补,那之后,陆微凉再也未回过家。
他变得像其他浪荡公子一样,夜夜笙歌,曾经他对所有女修都不假辞色,可现在他游走在花丛中,已经成了个熟练的老手。
那个清冷淡然的陆微凉,好像已经成了泡影。
只是我记忆里的一场春梦。
这晚,我第一次见到了陆微凉的新道伴。
白白净净的一个女修,一身驼色道袍,栗色的长发被玉簪束起,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很恬静的样子。
不算多么惊艳,却很空灵。
陆微凉说得对。
她和他曾经那些女修,真的很不一样。
「你就是微微姐姐吧?」她轻盈地走来,拉住我的手笑道,「微凉常常与我提起你呢,他真是个骗子,还说你相貌平平,明明这般美貌嘛!」
女子心思细腻,我轻易能看出她眼里的敌意。
看来女子的心思当真玲珑,她应该是知晓了我与陆微凉关系不一般。
我刚要开口,陆微凉就打断了我。
他牵着那女修的手:「沈师妹,这是你未来的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