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瘦老头姓韩,说是要教我医术,可是每天早出晚归,和我碰面的机会少之又少。
上次在国公府的大门,我看见弟弟跪在地上,给贵人当脚凳。
瘦弱的身体在贵人脚下摇摇欲坠,就连一双完好的鞋子都没有。
这就是他说的吃好喝好,能过好日子。
我熬了半个月,紧赶慢赶的才终于给他做好了一身新衣和一双新鞋。
国公府的大门处停着一辆马车,里面隐约传出一道男声。
我抱着衣物经过,敲响角门,等了许久也没人开门。
我心中有点不安,以往角门一直都是有守门人的,今天怎么会没人开门呢。
敲了许久,门终于开了一条缝,里面的人看见是我,当即就关上了门。
我不明所以,上前继续敲门,门里传来守门人的声音,“别敲了,陆遥不会来了。”
我心下一紧,怕弟弟在里面出了什么事,更加用力的敲门,“大哥,你开开门,你说清楚,什么叫不会来了,他出什么事了?”
守门人没有回应。
我更加大力的拍门叫喊。
守门人不耐烦地打开门,一把将我推倒在地,“起开起开,都和你说了,不会来就是不会来,再胡搅蛮缠,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我冲上前,将怀里的铜板全部都塞进守门人的手里,心中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
我勉强维持着笑,稳住自己颤抖的声音,和他说:“大哥,是我的错,我不该这么大喊大叫的,这钱您拿着,就当孝敬您的,求您告诉我,陆言他到底怎么了?”
守门人掂了掂手里的铜钱,轻飘飘的说:“行吧,看在钱的份上,我就告诉你吧,陆遥刚才顶撞主家,被主家处罚,眼下已经从侧门扔到乱葬岗了。”
我只觉得五雷轰顶,耳边一下子什么都听不见了。
我转身疯了一样的向城外的乱葬岗跑去,怀里还紧紧抱着要给弟弟的衣物。
到了乱葬岗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去。
密密麻麻的尸体错落在各地。
黑暗中,我在冰冷僵硬的尸体上一个个摸索。
不知道是摸到第几个尸体,我手下一顿。
是弟弟头上使劲磕头留下的疤。
我顺着他的额头摸下来,一路摸到他的鞋,在摸到他露出的脚趾时,我才终于嚎啕大哭起来。
我趴在弟弟早就僵硬的胸膛哭了半晌才慢慢停了下来。
“阿遥,我们回家吧。”我擦干眼泪,咬着牙,转身把弟弟背在背上。
回到家时,魏老头在院子里坐着。
看到我背着一个尸体回去的时候,他大吃一惊。
“这是谁啊,他发生什么事了?”魏老头围在我身边转来转去。
我把弟弟放在床上,僵着脸,一字一句的说:“是我弟弟。”
魏老头听见这句话,出乎意料的没再追问。
我转头看他,“你怎么不问了?”
“还有什么可问的,权贵人家,不都那么回事嘛。”魏老头不屑的挥了挥手。
我心中悲痛难忍,流着泪想给弟弟脱衣服。
魏老头推开我,“我来,你一个姑娘家,不合适干这个,你先出去吧。”
我默不作声的出去了。
“你进来吧。”
过了一会儿,屋里传来魏老头的声音。
弟弟穿着我给他做的新衣和鞋子。
他又瘦了,我明明是按着他在家的衣物缝制的。可是穿在他身上却是空荡荡的。
由此可见,弟弟在国公府的日子并不好过。
魏老头突然开口:“我从他嘴里发现了这个。”
我看着被油纸包着的纸条,颤抖着手接过。
纸条上的字,歪歪扭扭,一看就知道是在很紧急的情况下写的。
“大小姐与人私会,我命危矣,望姐安康。”
我看着纸条上的安康二字,心中的痛苦仿佛要将我吞没。
“我之前答应过教你学医,明天就开始吧。”
我努力控制着自己想要跑去国公府的冲动,咬牙切齿地说:“还有什么用?阿遥都死了。”
“谁告诉你我是救人的?我的医术救不了人,只能杀人。”魏老头阴恻恻的说。
我的眼中出现光亮,转身毫不犹豫的跪地磕头:“请师傅受我一拜。”
魏老头摸着我的头顶,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