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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传神的家在裤裆街下巷。

趟过小区门口的水洼,走到自家楼门下时,李传神才停下脚步,仰起头。

果然和原来一样,只要原主不回家,家里的灯就会一直亮着。

那个屋子里的就是原主临走前嘱托他照顾的家人,现在成了他的家人。

他快步走上四楼,破旧漆黑的楼道里家门虚掩,从门缝里映出来的昏黄灯光尤为刺眼。

李传神没有敲门,他直接伸手拉开门,走了进去。

一进门的餐桌上摆着过年才能吃到的饭菜,桌边坐着的老李头双眼通红,面容憔悴。

他在看到李传神进门的时候,险些从椅子上掉下来。

“传……传神!……”

老李头的声音颤颤巍巍,比平时原主晚归唠叨的声要夸张很多。

果然,他的头顶也没有红字,和这一路遇到的人一样,下了三头山,再没有其他红字的显示。

李传神在进屋前就调整了自己的表情,浑噩开口,“爸,你还没睡呀?怎么做这么多菜?我喝多了,所以今天回来晚了。”

原主平时晚归惯了,言语间也没有表现出多少歉意。

“啊……啊,好,好,回来就好,回来就好,饿了吧,孩子,快,快吃,快吃啊”

李传神盯着老李头看了一会儿:这老头儿今天实在有点儿过了。

他带着疑惑,随意的坐到了餐桌旁,刚刚得到的0.1的食欲此时发挥了作用,他感觉到了饥饿,低头大口的吃了起来。

老李头弓着腰站在儿子的旁边,看着他狼狈的大快朵颐,老泪横流。

这孩子是走了多远的路,遭了多大的罪才找到了家?他的宝贝儿子,李家的命,只能见这最后一回了吗?

“儿啊,你慢点儿,都是你的。……你多吃点儿,阴间的路,可能也不好走,这一顿好好吃,能有力气。……爸没本事,让你受了不少苦。不过爸是真的舍不得你,……爸决定了,过几天就把对门儿的王婶儿娶过来,你要是还惦记爸,就还投胎做我老李家的儿子。……”

李传神狼吞虎咽着,越听越不对劲,他抬起头,老李头满是皱纹的脸跟水洗了一样,没有鼻子的大脸中间,两个对称的孔洞里,黏着的鼻涕都流进了嘴里。

他勉强咽下嘴里的食物,做出狐疑的表情,“爸你说什么呢?怎么听起来好像我死了?”

老李头一愣,满眼不忍:可怜的孩子还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儿呢。

他的语气更加哽咽了,“没事,没事,儿啊,你吃,你多吃。”

“爸,你,你跟谁说话呢?”

西边的卧室门吱呀打开,一个少女,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碎花睡衣,满脸惊恐的瞪着一双只有煞白眼球的双眼,颤声询问。

“啊,那个,想楠啊,你回去睡啊。”

老李头话是对女儿说的,可眼睛却一直盯着儿子。

宝贝儿子生前跟丫头的关系不好,他生怕丫头出现,气走了儿子的魂魄。

“谁?谁在哪儿?”女孩的声音显出厉色,脸上的表情越发紧张。

“你喊什么?这么晚了回家吃饭的还能有别人吗?”

听到这句话,少女如遭雷击,定在原地,整张俏脸由不可置信转到惊恐惨白。

紧接着只听到毫无征兆的砰的一声关门,就再不见少女出来了。

李传神知道这个姐姐不待见原主,也就见怪不怪的白了一眼,继续低头吃饭。

老李头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还好,儿子没有消失,他还能再和儿子待一会。

卧室里,李想楠磕磕绊绊的摸到床头,从床褥下边掏出一面小镜子和一部手机。

她坐在床上,深呼吸几次,尽量稳住自己的手,伸向煞白的眼球。

一左一右,李想楠熟练的取下了贴在眼球上的纯白隐形眼镜,一双乌黑幽深的大眼睛,在没有一丝光亮的卧室里,炯炯有神。

大眼睛眨了几下后,她又慌忙的拿起旁边的电话,播出了一个号码。

“喂……”

电话那头明显是被吵醒,沙哑的男声里透着迷糊。

“喂……是我。”

李想楠紧握电话蒙进被里,也不敢放大声音。

对面反应了好一会儿,一声叹息,不耐烦的声音里更掺杂了更多的不悦,“又干什么?”

“你……我是想问你,李传神,你,处理了吗?”

“什么意思?”男声显出一丝警惕。

“我,我是问你,你到底是不是对李传神动手了?”李想楠紧张的浑身颤抖,紧握手机的手心里布满汗珠。

“你是睡懵了,还是噩梦了?我动没动手你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的眼珠子不就知道了!”

“我,我,……你不会弄错人了吧!”

“哼,别逗了,我上哪儿给你整别人去?这年头,囫囵个的货太少见了,就算你现在良心发现了也晚了,别再为这事给我打电话了,实在受不了就去找个心理医生看看病,反正你现在有钱。”

对方突兀的挂断了电话,嘀嘀的盲音在李想楠耳边响了很久。

李想楠从被窝里钻出来,走向窗户,拉开窗帘,窗外漆黑一片,只有楼下小区里的一盏路灯正在她窗下亮着。

她抬起手里的小镜子,举到自己的面前,借着外面照射进来的光,认真的端详着镜子里的眼睛。

多好的一双眼睛,清晰而明亮,灵动又有神。

这样的眼睛不是她弟弟的,还能是谁的呢?

这是她打一辈子工也换不起的一双眼睛啊。

那么,……外面那个人又是谁呢?或者又到底是什么呢?

她悄无声息的走到门口,耳朵紧贴在门上,一动不动。

一直听到,老李头在李传神的催促下回屋,不一会儿李传神回屋关门的声音也响起,再之后就是一片安静,也没有人再从房间里走出来。

李想楠一直在下决心,但最终,手里紧握门把手没有转动,她只是轻声的挂上了门上的链锁,静悄悄的躺回床上。

会不会这一切只是南柯一梦呢?或者是刚换上眼睛所产生的错觉,也许明天早上醒来一切就恢复正常了。

回到自己房间的老李头对着房门站着,手里攥着儿子刚给他的,捡回来的旧漫画。

他在哭,他不怕。

多好的儿子,什么时候都记得他喜欢的东西,这可能是孩子的念想幻化出来的,要不这年头,这大半夜的,哪里来的神话故事书呢?

他很想跟儿子多呆一会,可儿子却执意让他回屋休息,他也不想最后还逆了儿子的意思。

也许冥冥之中不知身死的儿子也不忍面对离别吧。

李传神自然发现了父女俩的怪异,各个一副看见了死人诈尸的模样。

不过,他这父女俩的头顶都没有红字,应该不会对自己有什么威胁。

看来这红字并不是随时随地会出现,也不会显示李传神看到的所有事物的信息。

回到现在已经属于他的房间,李传神四下打量了一下,和记忆中并无差别。

他胡乱的脱下衣裤,从腰间系着的校服衣兜里掏出一个手掌大的圆盒,拿着它躺在了床上。

通体银白的盒子,外壳碎裂,有点像老旧的女士的粉饼,李传神只是翻动了两下,就找到了指纹验证的开锁键。

这是在密林里,从那个中年特警里那里顺来的。并不是他犯了小偷的职业病,只是当时的位置刚刚好。

李传神拿着盒子叹了口气,没有工具的情况下,他也打不开指纹锁。

在他准备放下盒子的时候,无意间手指触碰到了解锁键,啪的一声,盒子居然打开了。

李传神面带疑惑的又把盒子举到了眼前。

虽说这个世界科技倒退,但这军队的指纹锁,质量也太差一些,这么随便就打开了?

盒子打开,和女士的粉饼更像了,只不过上半部分是一个显示屏。下半部分是电子按键。

满是裂纹的显示屏还能亮,上面显示着:JDZ:71。

李传神自然不知道数字的意思,也没有打算擅自胡乱按键。他把盒子重新合上,顺手放进了床头柜里,决定以后慢慢研究。

他仰面朝天的躺在床上,盯着空无一物的天花板。

来到异世还这么弱,看来无论是出于自己的需求考虑还是在这个世界生存考虑,提高融合值,就是首要任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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