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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前,漓市普芬尼希国际中学。

迟觅和封诣寻做过半年的同班同学。

他们俩都参演了一出全程用英文表演的舞台剧——《灰姑娘》

可她不是那个嫁给王子的灰姑娘,他也不是捡到水晶鞋的王子。

迟觅在舞台剧中,演灰姑娘的一个恶毒姐姐。

封诣寻演给恶毒姐姐试水晶鞋的侍从,没有台词的那种。

从排练到正式表演,她都保持着同样的角度。

漫不经心地看他一眼,扬起白皙的脖颈,骄傲地笑。

开始了她浮夸的表演——看吧,这就是她的鞋,完全合脚,她总是穿一样的尺寸。

最后被撞破,她的表演也越来越做作——噢,她今天的脚可能大了一点,要知道她已经跳了一晚上的舞!

而他的眼睛,自始至终,晦暗不明。

他蹲在她面前,手握着她白皙的脚踝,轻轻托举着。

那一只水晶鞋道具,挂在她的脚尖。

他们两人,一人是学校的风云人物,拥趸成群的千金大**,一人是默默无闻的转校生,听说他是某个豪门大家的私生子,母亲是法国人,但他似乎更像父亲一些,一头黑色的短发,有一双黑灰色的眼睛,十几岁的他,气质阴郁。

那出舞台剧之后,迟觅当月的考试,输给了这个来路不明的转校生。

这是骄傲的玫瑰花,第一次成为学校的第二名。

她出身优渥,外语一直是强项,物理化学也很拿手。

但好几份同样的试卷,她都没有考过他。

迟觅对此很生气。

后来的某一回,她又碰见了他。

他正面无表情默默走着。

她叫了他一声,笑靥如花地跟他打招呼。

“封同学,好久不见呀!”

他只是停步,应了一声,“嗯。”

迟觅还是笑着,“听说你这次考了第一名。”

他不说话。

迟觅走近他,抬腿,一脚踩在了两人之间低矮的花坛边上。

她微微仰头,说:“封同学,我好像,不喜欢有人赢过我。”

十几岁的封诣寻定定地看着她,发现她的鞋带散了。

他迟疑了几秒,默默蹲在她面前,给她系好了鞋带。

迟觅惊住,她自己都没有发现鞋带散了,一时间脸颊涨红。

往后的几个月,她都因为这莫名其妙惭愧感,没有再和他说过什么话。

而他,也再也没有考过第一。

……

回想起这件事,一想到这个男人现在成了她老公,她就感到害怕。

结婚的这些年来,他可能每天晚上都在用暴力强迫她系鞋带,以此报仇雪恨。

两人离开封家别墅的过程有些匆忙。

她都没来得及认识任何一个人,也没有和女儿打声招呼,就被塞到了车后座,封诣寻坐在她旁边,但并未与她说话。

迟觅蜷缩着身体,尽量离他远一点。

以前倒是不知道,这个男人可以长得这么好看。

但总感觉,不是个好相处的人。

到了私人医院后,封诣寻替她找了一个看起来很熟的医生。

是个很年轻的男人,三十岁上下,胸前的铭牌上写着他的名字——李皓维。

医生给她照了脑部CT,做了个胃镜,验了血,又仔细地观察了她的瞳孔。

一番高效率的检查后,李皓维得出了结论。

只有他们三人的医务办公室里,寂静无声。

李皓维终于开口,对坐在自己对面玩手指的女人说道:“脑部没有硬性损伤,从目前情况来看,是异恶唑衍或生物碱类复合毒素中毒,这类毒素会对中枢神经产生有毒性作用……”

迟觅因为胃镜的麻醉效果尚未完全过去,她有些神志恍惚。

脸色倒是和清早一样苍白,眼神朦胧,带着几分出离。

她盯着自己的手指看,喃喃说着:“我是吃了什么有毒的东西吗?”

李皓维说:“没那么简单,但也可以这么理解,你服用的,可能是一种人工开发复合新型毒药,剂量再加大一些,足以致命,但你摄入的剂量毒性还不够,你还喝了很多酒,昨晚大概率呕吐过,所以从效果上来讲,情况有些离奇,你记忆功能部分受损,失去了某个时段的记忆……”

根据她的反馈,目前来看,她受毒素影响,失去了十年记忆。

这可能是暂时的,也可能是永久的。

说着,李医生又意味深长地看向站在一旁的封诣寻。

迟觅皱了皱眉头,一脸谨小慎微地盯着自己的美甲。

这指甲做得真漂亮,上面的小贝壳栩栩如生,看起来很贵。

她低声问:“我还能好起来吗?”

李皓维一听这话,眉头皱得更深了。

她这中毒,算得上个疑难杂症。

他看着面前的几份报告,想了想,说:“事实上我没碰见过这种情况,我目前的看法是,先定期检查,其他的等我后续观察,有些问题,我还需要和这方面的专家讨论讨论。”

迟觅抬头看他,忽然可怜巴巴起来。

“那我会不会死掉啊?”

李皓维迟疑一秒。

这位封太太想的还真是长远。

“呃、显然不会,你现在的情况是已经毒发了。”

她呢喃着:“怎么会这样……”

迟觅的脑袋一团浆糊,一时之间,不知道是嫁给了一个很讨厌自己的男人严重一些,还是自己中毒了这件事本身更严重一些。

如果有歹人要害她,给她下毒的话,是不是应该报警呢?但那样又能查出什么来?她现在的状态,好像处理不了这件事,甚至,还存在一种可能,十年后的她生活太痛苦,所以她自己选择了服毒自杀?想着这些事情,她无限迷茫。

李皓维翻了翻面前的报告,忽而又说:“还有,封太太,你有萎缩性胃炎,平时饮食一定要多注意,酒最好是不要再喝了……”

他的话还未说完,封诣寻便出声了。

“她有胃炎?”

迟觅茫然地看向他,又茫然地去看李医生。

她自己也不知道,她还有胃炎。

李皓维耸了耸肩,说:“看来你这个丈夫很不合格。”

封诣寻不经意地看了迟觅一眼。

他蹙了蹙眉,漠然地对李医生说:“这不在你的职责范围内。”

李皓维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抿了抿唇,以表明自己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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