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伙夫们全部离开。
周阳走进去。
没有外人，鹿一立刻一改嚣张跋扈的态度，腰杆软塌下来，脸上挂上谄媚的笑容。
“厂主，我刚才表现怎么样？没露出马脚吧？”
“干得不错。”
周阳拍拍他的肩膀，环视屋内，走到一张盖着肮脏棉布的大箩筐前，伸手掀开。
棉布下，是一大筐冒着热气的窝头。
唰！
微弱白光闪过，大箩筐凭空消失，被他送去黑工厂空间。
周阳如法炮制，不管生的熟的，有没有经过加工，将能看到的食材和厨具一股脑全收了起来。
连架在灶台上的大铁锅也没落下。
不消片刻，原本堆得满满当当、杂乱无章的伙房，就变得井井有条起来。
——什么都不剩下了，可不井井有条嘛。
接下来，周阳又风卷残云，将另外几间伙房同样扫荡一空。
“完事儿，撤！”
他低声招呼了一句，领着鹿一迅速逃离案发现场。
……
……
半个时辰后。
老羊妖站在伙房门口，望着被洗劫一空的现场，脸色阴沉得几乎可以滴出水。
老羊妖便是羊总管。
矿山一共有四位管事，老羊妖是资历最老的一位，也被妖怪们尊称为大总管。
就在刚才，一群给矿奴做饭的伙夫找上门，将他从睡梦中叫醒，说奉命来听他的吩咐。
羊总管当时就觉得不对劲。
果不其然，这群伙夫被他打发走后，没多久又惊慌失措地跑回来，说什么伙房遭贼，他们做好的早饭全消失了。
这种荒谬之事，羊总管自然不信，当即带领手下前往查看。
于是便有了眼下这一幕。
羊总管黑着脸在伙房里转了一圈，感觉很费解。
偷食物他可以理解，但为什么连锅碗瓢盆也要顺走？
这个贼，打算在矿山再开一间伙房么？
外面，四五十名伙夫战战兢兢跪在空地上，几只妖怪大马金刀站在一旁，虎视眈眈。
羊总管从伙房里走出来，审视的目光落在伙夫们身上。
“你们说，这事儿是一头鹿妖干的？”
一名年长的伙夫颤声道：“回总管，确实是一位鹿妖大人把我们支开的。”
羊总管眯起眼睛，眼中有危险光芒闪烁。
他相信这些跪在地上的废物，没有胆量合起伙来撒谎骗他。
但是。
“一头鹿妖，要这么多粗粮做什么？”
无人回答。
伙夫们也想不明白啊！
窝头这玩意儿，又干又硬又剌嗓子，妖怪们平时看都不会多看一眼。
谁知道那鹿妖偷这么多窝头干什么！
场面安静片刻，羊总管又问：“若再见到那鹿妖，你们能认出来？”
伙夫们面面相觑。
矿山里，算上监工和守卫，一共有七百多只妖怪，其中最多的是猴、猪两妖，然后便是鹿。
那鹿妖，全是人身顶着一个鹿脑袋，高矮胖瘦大差不差。
在他们眼里，所有的鹿妖几乎都长一个样儿，这要怎么辨认？
但眼下这个节骨眼，谁也不敢应上一句不能。
良久，见一直无人说话，羊总管加重鼻音“嗯？”了一声，语气不善。
众伙夫心肝一颤。
先前答话的年长伙夫只好硬着头皮道：“回总管，应、应该可以！”
羊总管吩咐手下小妖：“去，把所有鹿妖都叫过来。”
“是。”
望着手下匆匆离去的背影，羊总管眸光阴冷，心情有些烦躁。
这几日矿山不太安分。
先是接二连三有小妖失踪，宛如人间蒸发，没有留下丝毫踪迹。
这件事他还没调查出个结果，眼下又蹦出一头鹿妖，洗劫了矿奴们的食物。
这是什么特殊癖好？
矿奴搞事情也就罢了，手下妖怪也跟着添乱。
唉！
心累啊！
……
……
“什么？就给我们吃这个？！”
另一边，黑工厂空间。
狼三震惊地看着面前堆成小山的窝头，脸上写满了抗拒。
他态度坚决地摇头，脸上就差写上“宁死不屈”四个字了。
“不行，我绝对不吃这东西，就算饿死，也不会吃一口！”
一旁，三猪同样面露难色。
“这哪是给妖吃的！”
“我们在外面可都是顿顿吃肉。”
反倒是牛马二人组没有嫌弃，一人抓了两个窝头，走到广场一角蹲着，啃得很欢。
面对妖怪们的抗议，周阳耸耸肩，并不在乎。
“食物已经给你们弄来了，吃不吃是你们的事。我先跟你们讲清楚，以后谁要是再拿饿肚子当理由，不好好练功，就等着挨雷劈吧。”
一听“雷劈”两字，几只妖怪条件反射地缩起脑袋，面露惧怕之色，不敢再说半个不字。
周阳无声冷笑。
跟他吃一样档次的东西，还嫌弃上了？
还是饿得轻！
“鹿一，你过来。”
不再理会几只妖怪吃了苍蝇一般的脸色，周阳将鹿一唤至一旁，交代给他下一个任务。
“鹿一啊，在这帮员工中，我最信任你。眼下咱们工厂的员工还是太少了，我想加快招收新员工的速度，需要你帮忙，但可能会遇到些危险，你怎么想？”
到底是涉世未深，没见过大世面。
鹿一一下就被他“我最信任你”的话术撩拨起满腔热血，激动得啪啪直拍胸脯。
“厂主让鹿一做什么，尽管吩咐！鹿一要是皱一下眉头，就不算好汉！”
啧啧，思想钢印就是牛批。
周阳满意地点头，细说自己的计划。
“这样……”
……
……
这天早上，矿奴们是饿着肚子下矿的。
据说，之所以没有早饭，是因为伙夫们蒸好的窝头，被一只鹿妖偷走了。
得知这个消息，所有矿奴都感到震惊不解。
妈的，丧尽天良啊！
这得多无聊，连苦哈哈们的窝头都抢？
太欺负人了！
妖怪又不吃这个，偷去干嘛？
而且，几千人的份量，一共上万个窝头……
实在想象不出小偷实施犯罪时的场面。
这得搬多少趟？
不累吗？
据说做饭的伙夫见过那只鹿妖，为了将其揪出来，羊总管特意将矿山所有鹿妖召集到一处，让伙夫们挨个辨认，结果却无疾而终。
伙夫们各指各的，谁也无法确定究竟哪个才是犯人，羊总管为此还发了好大的火，当场把几个贼眉鼠眼、看起来不像好鹿的鹿妖痛打了一顿。
饿着肚子的矿奴们，在心里把真正的犯人狠狠骂了一万遍，一边骂，一边卖力地挥动铁镐。
叮叮当当！
凿死这个缺德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