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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

断断续续的猫叫声让沈锦书的心头涌出阵阵戾气,不耐地揉着太阳穴起身。

“秀月。”她朝门外唤了一声,却无人应答。

沈锦书皱起眉,穿好鞋,披上外衣,就朝外头走去。

还没等她走到门口,就感觉头顶传来一阵湿意。

“滴答,滴答。”

血液滴落地面的声音在寂静的黑夜中显得格外清晰,沈锦书僵硬的抬起头,只见房梁上吊着一具尸体,浑身血肉模糊,死不瞑目的双眼直直盯着她。

“啊!”

尖叫声划破天际。

沈锦书的瞳孔猛地睁大,被眼前一幕吓得魂飞魄散,整个身子瘫倒在地,颤颤巍巍的开口,“秀云......”

话音刚落,吊在房梁上的尸体突然剧烈晃动了两下,绳子瞬间断裂,冰凉的尸体砸在沈锦书的身上,生生将她吓晕过去。

*

翌日。

松溪院。

“宋知渝,昨天晚上是不是你干的好事?”

一道拼命压抑着情绪的怒吼从门外传来。

沈晏西双目猩红的站在宋知渝面前,宽厚的大掌一把夺过她手上的茶杯,狠狠摔在地上,溅起的碎片将她随意搭在桌上的右手划出了一道细微的伤口。

宋知渝垂下眼眸,淡淡瞥了眼渗出小血珠的伤口,眼底的嘲讽一闪而过。

“怎么,你是来感谢我的?”宋知渝拿出另一个杯子给自己倒了杯茶水,纤细修长的玉指轻敲杯沿,语气平淡。

沈晏西想到沈锦书病怏怏躺在床榻上的模样就心疼,不顾自己伤痕累累的身体,一大早就跑过来质问宋知渝,“你昨天闹的那一出害得侯府颜面扫地,书儿名声受损。

你想要的都得到了,究竟还有什么不满?”

“她们主仆情深,我将秀云的尸体送回去,是我一片好心。再说了,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好歹是伺候了她那么多年的丫鬟,怎么就吓病了呢,难道是心虚不成?”宋知渝抿了口茶,饶有兴致的打量起沈晏西如今的惨状。

只见他的肩膀和双腿都缠上了厚厚的绷带,嘴上的伤口随着他剧烈的动作逐渐裂开,一身狼狈,不复往日贵公子的模样。

也不像前世那个一脸倨傲,目中无人,一边享受着她的讨好,一边却毫不留情将她送到山匪手中受尽折磨的沈四公子了。

落得惨死的下场,确实是她咎由自取,识人不清。

可这些享受着她带来的好处,却又哪哪都瞧不上她,更害她惨死的沈家人又好到哪里去。

思及此,宋知渝握着茶杯的手不由得加大了力度,看着沈晏西的眼神愈发冰冷。

沈晏西一噎,再一次夺走宋知渝手里的杯子,面容稍显扭曲。

他就没见过大半夜把尸体吊在别人房梁上的好心,“强词夺理!宋知渝,你今天必须去给书儿道歉,否则我......”

他的话还没说完,露白就带着沈老夫人身边的赵嬷嬷走了进来。

“二小姐,老夫人有请。”赵嬷嬷低垂着头,照吩咐传话,不敢多加刁难。

虽然摸不透老夫人的意思,但她们这些做下人的,最擅长的就是看菜下碟。

经过昨天那件事,她算是看出来了,这二小姐如今可不是个好相与的,小心点伺候着总归是没错的。

宋知渝垂眸轻笑,这沈老夫人可不是个善茬,心机城府颇深。

前世,她在遭受父兄厌弃,被榨干所有利用价值之后,这个曾经待她最为和善的祖母立刻变了脸,更用她的血肉给沈锦书铺路,让沈家一路扶摇直上。

她为了那点所谓的亲情和裹着糖衣的毒药,成了他们手中随意操控的傀儡。

在失去利用价值之后,便被弃如敝屣。

如今,她可不会再如他们所愿了。伤害她的人,一个都别想好过。

得了宋知渝的准话,赵嬷嬷暗自松了口气,“那老奴就先去给老夫人回话了。”

看着赵嬷嬷走远的背影,沈晏西笑的得意,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祖母最疼书儿了,你就等着受罚吧。”

有祖母出手,宋知渝别想好过。

书儿因她受了惊吓卧病在床,宋知渝不过是要受些皮肉之苦而已,也算是便宜她了。

说罢,他转身欲走,连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谁知,刚一转身,沈晏西就感觉眼前一阵发黑,脚步踉跄,整个人差点瘫倒在地。

他及时用右手死死撑住桌沿,额头青筋暴起,满眼的不可置信,声音都高了一度,“你又给我下毒?”

倏地,他看向手中握着的茶杯,顿时恍然大悟。

沈晏西看着眼前这张姣美白皙的面庞,不施粉黛,宛如秋水般清澈的眼眸带着丝丝笑意,心中第一次升腾起莫名的恐惧感,强撑起身子就想逃走。

“我有说过你可以走了吗?”宋知渝悠悠站起身,伸手拍了拍沈晏西的肩膀,巧笑嫣兮,手上一个用力,沈晏西的双膝径直跪在地面的碎瓷片上,发出声声哀嚎,可却无力站起来。

“我的院子可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既然你那么心疼沈锦书,那就好好在这里跪着,陪她一起痛吧。”

兄妹情深都舞到她头上来了,她也只好成全他们了。

宋知渝没再看他,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

听雪院。

宋知渝刚踏进院门,一道略显刻薄的女声就响了起来,话里处处刁难,“二姑娘真是好大的架子啊,竟还要老夫人亲自去请才肯来。

怕不是觉得经过昨日一事之后,自己就能做侯府的主了。”

“我的架子可没有三夫人的娘家兄弟大,不仅连太尉之女都敢调戏,更是假借侯府的势作威作福。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府里是三房做主了呢。”宋知渝莞尔一笑,语气温柔的反击回去,直往三夫人的心窝上戳。

“你......”三夫人霍然起身,头上的珠钗泠泠作响,指着宋知渝的手指都在颤抖。

这府里谁不知道她因娘家弟弟的事受了老夫人的责罚,丢尽了脸面,但从没有人敢在她面前提起。

唯独宋知渝这个死丫头,不仅敢提,还添油加醋,在老夫人面前上眼药。

“坐下。”沈老夫人苍老却又充满威严的声音传进众人耳中,让三夫人下意识缩了缩脖子,不敢再造次,不情不愿的坐回原位。

沈老夫人睁开紧闭的双眼,不动声色的打量着眼前的宋知渝,笑得慈祥,“知渝来了,你也坐下吧,别跟你三婶一般见识。”

眼前的少女一袭淡紫色长裙,衣襟上的海棠花刺绣栩栩如生,纤细的腰间系着的细软丝带垂落身侧,宛若流水般伴着她的步伐轻轻摆动,姣美的容颜上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笑意,明艳却又不失温婉。

“祖母言重了。”宋知渝坐在沈老夫人右下方的位子上,并不理会三夫人愤恨的目光。

“知渝回府已有三个多月了,祖母还未曾好好看过你呢。今日唤你过来,也是想同你亲近亲近。

怎么说你也是侯府的小姐,侯府的荣辱也与你不可分割。这长公主的病,你可有把握?”沈老夫人只字未提昨日之事,不着痕迹的试探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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