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沈清如不时地回头,视线穿越茫茫雪片看向朱红色的大门。
门扉开了又闭合,已周而复始多次,奈何进来的全不是齐煜。
他是她目前唯一的凭靠和后盾,倘若他有闪失,她也将万劫不复。
沈清如却不知,周恒这卑鄙小人居然联合了三皇子齐牧野在朝堂上弹劾了齐煜,这也就是今日齐煜为何还没归家的原因了。
今上龙颜大怒,“你如今已这般胡作非为吗?她一个带罪之身,你居然将她弄到了你的别院,此事瞒上不瞒下,成什么体统?日后大家竞相模仿,岂不是天下大乱?”
“父皇,皇兄身为王储继承者,更应该谨言慎行,如今却做出这等倒行逆施的事,只怕要......”齐牧野急忙下跪,叩首在地,“罪加一等。”
至于周恒,这趋炎附势的小人自是明白如何站队。
那日刘旭当着他面将沈清如这丫头带走,他已怀恨在心,日日绸缪报这一箭之仇,如今却不是箭在弦上了?
“万岁!”
周恒也毕恭毕敬跪了下来。
“万岁,当日我就知沈知府心术不正,所以才大义灭亲,沈清如是他女儿,有其父必有其女,臣下担心殿下被蒙蔽还不自知呢,那妖女习惯蛊惑人心,有一把狐媚子的伎俩,殿下可要三思后行。”
齐煜想过自己这么做可能会惹火烧身。
但却想不到事情发展的这么迅速,酝酿的这么快。
这俩口口声声为了“江山社稷”,为皇亲国戚的体面,完美的玩弄权柄于股掌之上,倒让他猝不及防。
他明白,父皇在气头上,如今辩解反而不如沉默。
“朕着你立即送那妖女到监牢!立即去办!”
两人互相交流眼神,很是幸灾乐祸。
今日他们不过四两拨千斤,就给了齐煜沉甸甸一拳头。
朝堂会议进行到戌时,终于结束。
等齐煜进入马车,奉天街已是灯火阑珊,他不时地掀开车帘看看外面追逐的孩童以及同行的红男绿女,心头倒愈发不舒服了。
看似唾手可得的温馨与幸福,距离自己却咫尺天涯,如克可望不可即。
马车没到别院之前,枢密院那边的消息已经走露。
白芷柔和姚安绵嘁嘁喳喳商量了会儿,内宅一个膀大腰圆的嬷嬷走了出来,那嬷嬷手中握着一根缎带,她浑身瑟瑟。
“姑娘是自己走呢还是让老奴送您上路,如今姑娘惹了塌天大祸,皇帝已敕令太子送您回去了,他日也是个死,如今落得个全须全尾反而是好的。”
沈清如看着那缎带,又回头失落的看向门口。
他始终没来。
那嬷嬷疾言厉色,“娘子还要执迷不悟,定要闹得府上家反宅乱乌烟瘴气才算罢休吗?”
沈清如看向自己的手指,冻疮发作,每一根指头都惨不忍睹,一时之间又想到了前段时间的岁月静美与如今的苟且偷安,不免悲从中来。
但她硬生生忍住了那泪。
嬷嬷长叹一声,已靠近她。
“姑娘就顺顺当当去吧,到那望乡台可不要回头了,你妖怪就怪你那狼心狗肺的周恒,此事和老奴没关系,老奴也是身不由己啊。”
就在那缎带落在她脖颈上的一瞬,沈清如回头了。
“太子,太子回来了。”
“姑娘还异想天开呢,正因为你才害的太子被斥责,一时半会如何能回来?你死了,大家各自干净。”
“是他,真的是他啊。”
沈清如才不管三七二十一,她用力蛮狠的推搡一把嬷嬷。
那嬷嬷“哎哟”一声栽倒了下去,再看时沈清如已狂奔到了门口。
那沉重的朱门从外面打开了,她看到了车马,看到了齐煜的坐骑。
“殿下,您回来了?”沈清如趔趄靠近,肩膀上的残雪扑簌簌滚落了下来。
她伸手给齐煜。
齐煜就了她手从马车而下,两人面面相觑。
在那白雪琉璃的世界里,他看向这个穿着单薄衣衫的女子。
她就这么站在料峭的春寒之中,她嘴角带着希冀的笑容,纯澈的眼里却流转着欣欣然的光。
白芷柔和姚安绵也急急忙忙迎了出来,在看到齐煜的一瞬,姚安绵大放悲声,如丧考妣。
白芷柔急忙按压一下眼角,“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
“各自去休息吧。”
齐煜面色冷冷,今日疲累了一天,已不想多说什么了。
但姚安绵却轻轻推搡了一把白芷柔。
先前那一句“您才是正经八百的当家主母,此事焉能草草而就”,浮上心头。
“殿下,枢密院那边的消息臣妾已经听说了,这丫头必须送到地牢去,三皇子记恨您多年,可不要让他有了可乘之机。”
齐煜并未理会。
而是继续往前走。
姚安绵后退。
白芷柔却不知进退,思量再三,犹犹豫豫的跟在了两人背后。
齐煜回头,站在雪地里,他用意味深长的眼神死死地盯着白芷柔。
固然什么都没说,但这一刻的沉默却如此震耳欲聋,白芷柔只能站在原地。
而齐煜呢,已抓了沈清如的手进入了书房。
沈清如忙前忙后,她点了地龙,一股热烈的火光腾了起来,她这才松口气回目看向齐煜,“今日无事,您回来就好。”
齐煜垂眸端详着她膝盖上的两个圈。
其实不言自明,要不是下跪许久,那位置怎么可能湿漉漉的?
“果真平安无事?”
“无事无事。”担心她追问,沈清如故作轻松一笑,她可没祸水东引的意思,“奴婢依旧做了鸡汤给您,这就去给您盛,您等一等啊。”
毋宁说,齐煜在这女孩身上感受到了某种久违了的温暖。
这让他想到了多年前那个黄梅季。
那时的他还在汀州赶考呢,他并未表露身份,忽一日一病不起,也是沈清如让人送了汤汤水水给他,甚至于还好心找了大夫给他看病。
等赶考结束,他登了那龙虎榜,这才告知自己的身份。
却哪里知道沈知府是个迂腐的冬烘先生,她非说自家女儿和周恒已指腹为婚,自己和周恒的父亲也是儿女亲家,就这么直戳戳的拒绝了自己。
那以后很多个黄梅季,他总会想到那一茶一饭的恩典。
如今再看向沈清如,对于昔年那昙花一现的一切,她似乎早忘记了。
沈清如急急忙忙从温暖的书房出来,到小厨房热好了鸡汤,这才送到了书房。
齐煜看她忙碌,置之不理。
等那鸡汤放在他眼前,齐煜这才开腔,“你也不必忙碌,今日本宫有话和你说。”
小说《宠婢有喜?疯批太子囚宠成瘾》 第9章 试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