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刚过,可能是刚下了一场雨,水汽还氤氲在空气里,一呼一吸都觉得闷。
但再闷的空气,却往往抵不住少年的声音 。
“哥们!
我想死你了!”
“我也想你!”
两个人拥抱了一阵,忽然松开,面目变得冷淡。
“作业。”
男生声音很高冷。
“我没写。”
“去你m的。”
兄弟是可以丢的。
眼见着好兄弟无望,宋臻欲哭无泪地转头,看向窗边靠前的男生。
男生的校服洗的干干净净,头发看起来很柔顺,他将脸窝进校服里趴着,只露出一半的眼睛。
“余哥?”
他小声叫了一下。
男生闻言,沉默了半晌,吐了一口气抬头看他,眼中还带着些刚睡醒的朦胧。
“怎么了?”
他的声音哑的不成样子。
宋臻顿了一下:“哥你咋了,嗓子哑成这样?”
时余“嗯”了一声,漆黑的眼睛盯着他:“有事说事。”
宋臻老实道:“作业。”
时余翻开书递了过去。
教室里声音逐渐变小了,放眼望去,一排排人头埋在书桌上,有的奋笔疾书,有的还在补觉,看起来异常和谐。
这份和谐一首维持到一个瘦小的男生嘶吼了一句:“母夜叉来了!!”
班中有人低声骂脏话,多数人动作不停地收拾掉作业。
还没反应过来,便见着班主任缓慢进了教室。
众人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意外的是,叶老师身后还跟着一个男生,男生相貌竟十分出众,留着典型微分碎盖,垂下来的眼眼角微挑,鼻梁很高,皮肤偏白,此刻看着下面的一众人,意外的挑了一下眉。
班里开始躁动起来。
叶老师看着台下眯了眯眼,看到她警告的眼神,同学们没忍住缩了缩脖子,声音变小了些。
“这是新同学,做个自我介绍让大家认识你一下吧。”
帅哥笑了一下,表情变得正经了很多,声音传出来,格外悦耳。
“大家贵安,我的名字是洛子年,很高兴来到这个西西方方的小房子,虽然我中文说的不是很好,但我会努力进入大家的集体。”
众人:?
叶老师尴尬地笑了一下:“洛子年同学呢,是意大利回来的学生,目前来我们高中就读,望大家多多关照。”
“至于位置,”她眼睛一转,“你跟我们班的班长坐吧,他还可以照顾一下你。”
她看向那个男生:“时余?
可以吗?”
时余:……他敢拒绝吗?
见他点了点头,叶老师露出满意的微笑:“好的,那洛子年同学就坐到那去吧,现在可以搬下位置。”
时余旁边的宋臻:?
班里爆发出笑声,一排接一排。
叶老师清了清嗓子。
班里又瞬间没声了。
洛子年又挑了一下眉,内心好笑这班的人戏挺多。
然而令他更为好奇的,是他将来的新同桌,他将目光放去的同时,跟时余对上了视线。
他对着他未来同桌,扬起了自己认为最友好的微笑。
时余只是安静地看着他了半晌,面上没什么表情。
他内心叹了口气,移开了目光,转而投向窗外。
从早上开始他便觉得脑子昏昏沉沉的,嗓子疼痛难耐,感觉什么都迷迷糊糊的。
他知道自己是发烧了。
但他竟也十分享受这种感觉,因为每当这时候,他都觉得什么都离他很远,好多事情都在脑海中变得模糊了。
讲台上老师的声音越来越远,身边传来挪椅子的声音,或许是发烧导致他的反应慢了半拍,转头对上洛子年视线时他愣了一下。
洛子年:“Hello~”时余:……他忘了这茬了。
因为一些小插曲,早读课耽误了很久,在他跟洛子年眼对眼时,下课铃声响了起来。
是一段毫无感情的时钟声。
“Good song.”洛子年真诚地夸赞了一下。
“……”现在时余是真的认为他有病了。
他停顿了一下,浅笑:“你好,我是时余。”
男生不笑的时候看起来很冷淡,但笑起来就显得温柔了许多,即使他脸上带着点疲惫,但仍遮不住他出众的样貌。
“时余?”
这位意大利帅哥愣了一下,随后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怎么写?”
时余抬眼看了看他,抽出笔在空白的书本上写了两个字。
时余。
洛子年低头看,发现他的字很好看,笔力遒劲,一个个小字写的行云流水,力透纸背,虽然他是海归学生,却仍能嗅出这几丝书法气息。
但他仔细地看了看这两个字,确定了心中的猜想,再抬头时表情有点微妙。
他留下一句:“失陪。”
便转身走出了教室。
时余垂下眼,再次回头望向远处的天空,黑黑的云压着,秋风卷起落叶飘向远方,教室里灯光很亮,明明是早晨,他却能从窗子的反射上看到自己的脸庞。
感到困意一点一点袭上脑袋,他拿起衣服盖在了头上,低低地吐了口气。
此时门外。
看着学生一个接一个地从身边走过,并纷纷投来好奇带着打量的目光。
洛子年瘦长的手捏着手机,光明正大地打着电话。
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洛子年好笑地弯了弯唇,本就上挑的眼角更为动人,倒是引得旁边的小姑娘眼睛都首了。
“嗯,对,您说的都对。”
他叹了口气。
电话里的女声不满地说:“怎么,多说你几句你不乐意了?
早就在这边跟你说过让你多多学习下中文,光跟你那群朋友聊天有什么用……”洛子年:“母亲,我觉得我们用意大利语聊天比较好。”
女人愠怒起来:“不行,就中文,好歹你爸和我都是中国人,你中文细胞怎么就没遗传到,现在你在中国学习,必须用中文,我现在是在锻炼你!”
洛子年细细思索了一下,煅炼,是把钢铁之类放到火炉里煅烧,要经过高温烘烤……他嘴角一抽,小心翼翼地说:“母亲,我会努力学习中文的,您不要锻炼我…………”沉默了许久,洛子年隐隐觉得她似乎有点绝望。
他安静了一会,忽然想到最重要的拖着拖着忘说了。
他用意大利语说了一下,话中隐隐带了个“时余”这个名字。
电话对面怔住了:“那孩子跟你一个班,还是你同桌?”
“嗯。”
窗外有风过,树枝紧紧拽着摇晃的叶。
电话持续了一会,洛子年垂眸听着,眼中透着一丝疑惑。
“所以……”他回头看了一下班级的方向,“就是他?
您是不是记错人了…因为他看起来很正常。”
“那你后续再看看吧,我也不确定。”
洛子年又“嗯”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窗外的树梢上,叶片早己枯黄,风一过便吹下来了。
洛子年回到班级,看见时余静静地将目光投向窗外,脸上还带着困意。
“你在干什么?”
时余淡淡地盯着窗外:“在等雨。”
他在等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