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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婉清又要忙着料理答谢宴,又要接待提前来拜府的宾客,一直忙到了傍晚才闲下来。
沈肆知道宋婉清空了才到了烟渺阁,门口念柳对他并没什么好脸色,林惊影如此放肆还不都是被沈肆惯的。
“见过长公子,长公子可用饭了没,不如同大娘子一起用吧?”念梅怕念柳坏事,知道沈肆来了急忙迎上来,把一脸不服气的念柳挡在身后。
沈肆点头,便有小丫鬟又添置了一副碗筷上来。
宋婉清给他盛了一碗笋汤,有些惊讶沈肆会来,但她一贯少言,并没有多问:“这汤鲜美,夫君尝尝。”
沈肆接了那汤放下,却没去尝,他屏退屋里的女使丫鬟,这才开了口:“昨日的事我听说了,是惊影做的不是,我替她向你致歉。”
宋婉清细细打量着他,沈肆这几日许是烦心事太多,整个人反倒比刚回来时更憔悴了些,“夫君瘦了。”
宋婉清温声道:“即便是公务繁忙也要注意身子。”
沈肆心下动容,轻轻点了点头。
他这几日的确是焦头烂额,事多食少,自然消瘦。
宋氏女和婉贤惠,只是可惜他同宋婉清无缘。
若是林惊影能如宋婉清一般知礼数,懂进退,他也不会如此忧心了。
沈肆尝了口那笋汤,燥苦的许久的舌尖因着笋汤有了些滋味,他有了食欲,这一顿饭用的津津有味。
松鹤堂里老太太听说沈肆去了烟渺阁,便差柳嬷嬷送了壶酒到烟渺阁来。
柳嬷嬷笑道:“老太太新得了这好酒,不舍得给旁人,只让奴婢给长公子和大娘子送来,两位可别辜负了老太太的心意。”
柳嬷嬷一再强调要她们喝这酒,宋婉清闻言,当即就要给自己斟上一杯酒,沈肆抬手拦下她,转头对柳嬷嬷道:“嬷嬷去回祖母,我们必定不负祖母美意。”
柳嬷嬷笑着退了出去,沈肆把那酒拿到自己面前,多年风霜,沈肆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俊朗无知的少年,他侧着脸,面上逐渐爬上一抹红晕:“这酒......喝不得。”
宋婉清不解的望着他,又看向那白瓷的酒壶,忽然懂了什么,一下子烧的满脸通红。
两人就这样闹了个大红脸,面对面坐着,谁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宋婉清结巴道:“那......那怎么办?”
沈肆命人进来把桌上的饭撤了,自己坐到了一旁的圆凳上:“我今晚在烟渺阁安置。”
......
萧承宴才回到府中,常安就把老太太送酒的事告知了萧承宴。
萧承宴蹙眉,咬牙问:“他们喝了?”
常安不敢去看萧承宴的脸,他怎么知道那酒喝没喝,只能如是道:“今夜长公子在烟渺阁安置。”
萧承宴听了,什么也没说,大步往行止斋去。
烟渺阁里,宋婉清揪着衣角坐在榻上,沈肆就在离她不远的地方看着书,她想了想,还是道:“时候不早了,夫君要安置吗?”
沈肆眸光半落,亦是十分紧张。
良久,他应了一声:“安置吧。”
念梅进来灭了灯,房内骤然暗了下来,宋婉清有些不适,心口突突直跳,卷着被子把自己缩到最里侧。
身侧床榻忽然往下陷了半寸,她知道是沈肆上了床,于是愈发紧张。
好在沈肆只是规矩的躺着,并没有做什么。
沈肆望着眼前的轻纱床帐,一颗心忽然躁动的厉害,他想,今夜自己恐怕难以安眠。
夜色寂静,外头呼啸的风声吹得人心浮动不止,今夜难眠的不止沈肆一人,常安来报说烟渺阁熄了灯,萧承宴再也坐不住,他叫常吉备马,起身出了行止斋。
候府门前常吉牵着马问萧承宴:“夜深了,主子要去哪里?”
萧承宴翻身上马,“回长公主府。”
长公主府里,负责照应丹阳起居的碧荷女官没想到萧承宴会突然回来,她迎上前:“长公主才用过药,已然睡下了。”
萧承宴嗯了一声,“我只是回来看看。”
碧荷把一盏小烛灯送到萧承宴面前,:“殿里没点烛火,公子先用这盏灯吧。”
萧承宴没接:“不必了,免得扰了阿娘。”
他推门进去,殿内的确黑的厉害,穿过层层的帷幔,萧承宴走到了丹阳的床边。
丹阳沉沉睡着,姣好的容颜哪怕在沉沉的夜色里,也能看出她年轻时必定容色倾城,丹阳眉头轻轻蹙了下,从唇角溢出一声呢喃,萧承宴附耳过去细细听了,是她在唤:“淮安。”
心口忽然一窒,像是被谁狠狠攥住似的,萧承宴颓丧的在床边坐下,一双眼在夜里隐隐泛着光。
“阿娘。”他轻声唤。
殿内轻纱幔帐被风吹动,擦着床帷飘过,萧承宴泄了气,又低低的唤了一声:“阿娘......”
......
翌日下朝,萧承宴被沈肆拦住。
今日萧承宴当值,沈肆有事寻他便把人拦在了宫道上。
“兄长有事?”
沈肆的确有事要问,“我找你是想问,兵部侍郎的空缺,圣上可有嘱意之人?”
自当年先太子谋逆后,太子一位一直空悬,丹阳长公主是唯一的嫡公主,纵使胞兄谋逆也未被牵连,萧承宴作为丹阳长公主的独子,自从进入朝堂后便独得圣上恩宠,沈肆找到萧承宴这里,便是想请他在圣上面前美言几句。
萧承宴看他眼下乌青一团,语气不由得冷下来:“兄长昨夜未曾安睡?”
沈肆微怔,昨夜他的确没睡几个时辰,他望向萧承宴,发现他眼底也有青色,关切道:“你昨夜为何没睡好?是公务繁忙?”
萧承宴垂眸,又把话题扯到兵部上:“兄长莫不是想去兵部?”
沈肆没了深究的心思,如是答他:“确有此意。”
萧承宴道:“那兵部侍郎可还有上头还有尚书压着,兵部尚书才升迁不久,兄长若是去了,可要熬上许多年。”
沈肆苦笑:“我如今只担一个虚职,实在夜不能安,侍郎到底是个实职。”
萧承宴点头,“既然兄长想,那定会如兄长所愿。”
沈肆大喜过望 ,“多谢。”
送走沈肆后,萧承宴转道去了太和殿。
萧承宴从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哪怕梁帝是他亲外祖父。
“今日你来,是有事要禀?”梁帝坐在龙座上,狭长的眸子在萧承宴面上扫过,不怒自威。
萧承宴据实以告:“臣听闻兵部侍郎一职空缺,特地来为陛下举荐一人。”
梁帝来了兴趣:“是谁?”
“宁远侯府长公子,沈肆。”
梁帝微微动了下身子,道:“你素来淡漠,怎的想起举荐人来了?”
萧承宴对上梁帝探究的目光,不卑不亢道:“兵部尚书才升迁不久,有尚书大人压着,任谁做了这个侍郎,恐怕都要坐上十几二十年。倒不如把沈肆放到兵部,他有才干,不好埋没了。”
梁帝听了却没有回他,只是问道:“你母亲如今身子如何了?”
萧承宴眸光微闪,“母亲身子一切照旧,都是些旧疾。”
梁帝听了忽然沉默下来。
萧承宴抬起头:“微臣的事说完了,陛下若是没别的吩咐,微臣就告退了。”
梁帝摆摆手示意他退下,萧承宴转身便出了大殿。
梁帝看着他的背影,忽然有些恍惚,他侧头对一旁的大太监道:“承宴这孩子,眉眼像极了他舅舅。”
大太监答道:“毕竟是丹阳长公主的孩子,都说外甥肖舅。”
“是啊,他兄妹二人生的最是相似,年幼时连朕都分不清楚。”梁帝叹了口气,喃喃道:“外甥肖舅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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