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中顿时便安静下来，只闻戏台上的铿锵唱腔。

齐夫人皱皱眉头，抬眼朝说话的人看去。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刑部尚书的孙女李姑娘啊。”齐夫人笑了笑，“你母亲呢？怎么没来？”

李姑娘哼了一声：“不过是个阉人过生辰罢了，有什么资格劳动我家长辈来贺寿？我一个小辈过来吃顿酒，就是给他脸面了。”

林茹烟暗自摇头，为这个李姑娘可惜。

好端端的一个姑娘家，非要找死，活着不好么？

她记得这个李姑娘好像是赵锦珊的好友，想来是为赵锦珊打抱不平。

齐夫人吃了瘪，也不恼，只淡淡笑道：“李姑娘既然是来吃酒的，那就安静吃酒看戏吧，我也算是你的长辈，送你一句话，祸从口出。”

李姑娘全然不把齐夫人的话放在心上，她瞪了林茹烟一眼，转头和自己的小姊妹咬耳朵。

坐在她周边的姑娘生怕连累了自己家，纷纷找了借口起身离开。

不大一会儿，李姑娘就成了孤家寡人，她自然就把这笔账记到了林茹烟的头上。

但林茹烟也懒得理她，今日是个难得的机会，她得好好把握。

“齐夫人，”林茹烟言笑晏晏地道，“您最近是不是忧思过度，夜里难以安寝？”

齐夫人揉了揉额头，叹道：“我这是老毛病了，一有点心事就睡不着，回去吃些安神汤也就好了。”

林茹烟笑了笑，退了一步站到齐夫人身后，伸出手轻轻地给齐夫人按起头来。

齐夫人不由舒服地眯起了眼睛：“小芷是跟谁学的……”

话说到一半儿，齐夫人就反应过来，不由得直呼后悔。

林茹烟是林炳祥之女，自然也会医术，这手按摩功夫肯定是林炳祥传给茹烟的。

她这么贸贸然一问，岂不是在林茹烟的伤口上撒盐？

林茹烟倒是很大方，十分坦然地道：“是跟爹爹学的。”

语气十分淡然，倒让齐夫人觉得很不好意思，心下更为林茹烟惋惜。

“夫人睡不好，就容易伤身呢。”

林茹烟一边轻柔地给齐夫人按摩，一边缓缓道：“瞧着夫人的脸色都蜡黄了，还有这眼下的乌青，多少脂粉都盖不住，这长此以往，就会比旁人显老。”

这话很不中听，却恰巧说到了齐夫人的心坎上去。

世子好色，家中多是年轻的姬妾，若非齐夫人驻颜有方，世子早就把她给扔到脑后了。

饶是如此，世子仍旧不停地往府中塞美人。

齐夫人恨得牙根痒痒，却也无可奈何，只能花更多的心思在自己的脸上。

一听林茹烟说她显老，她忙抓住林茹烟的手，慌道：“孩子，你再仔细看看，我真的老了吗？”

林茹烟拍了拍齐夫人的手：“齐夫人别怕，只不过是熬了几天的夜，显得格外憔悴罢了，另外，齐夫人的脸上也开始有斑了，这细纹也多了……”

齐夫人差点昏过去！

“可惜你爹……若是他还在，给我开个养颜方子就好了。”

这可真是打个瞌睡就有人递枕头啊。

林茹烟朝她眨了眨眼道：“齐夫人别急，我爹虽然不在了，可是我还在啊。”

“你？”

“是呀，我好歹也是从小跟着我爹学习医术的呢，别的不行，最擅长女子驻颜，若是齐夫人信得过我，我这里有一盒玉颜膏，齐夫人拿去用吧。”

她从荷包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白瓷瓶递给齐夫人。

齐夫人接过来，半信半疑地问道：“这玉颜膏有什么功效？”

“齐夫人请看，”林茹烟指着自己的脸，“您看茹烟这张脸，是不是要生得比旁人细腻许多？”

林茹烟有着天下第一美人的称号，肌肤自然吹弹可破，令人生羡。

齐夫人仔细看一眼，心里头就忍不住泛酸水：“你这丫头别逗我了，你年纪小，生得又国色天香，这脸蛋自然比我这老婆子好多了。”

“夫人哪里就是老婆子了？”

林茹烟摇了摇齐夫人的胳膊，做出一副小女儿撒娇的样子来，齐夫人的心顿时就软下来。

这孩子真是生了一副好皮囊，怪不得那冷面阎王柳烬会救下她呢。

长成这样，真是很难不让人动心啊。

“夫人可别小瞧了这玉颜膏，您仔细看看我这张脸，跟其他姑娘家相比，是不是要嫩许多？”

齐夫人又打量了一眼，暗自点点头，这倒是真的。

便重新端详起手掌心中的玉颜膏：“你的意思是，这都是这玉颜膏的功劳？”

林茹烟趁热打铁：“正是，我这张脸可离不开这玉颜膏，哪怕是现在这个处境，我也不忘早晚都用它。”

林茹烟一面说，一面状似无意地摸着自己的脸，那慢慢滑动的纤纤玉指就像是在齐夫人的心上滑动，让她心痒难耐。

“夫人不妨拿回去试试看，好用的话，那自然就皆大欢喜，就算没有什么效果，夫人也不会损失什么。”

齐夫人下定决心，把玉颜膏收了起来：“那我就多谢你了。”

“夫人不用多谢，只是如今我落到这个田地，有求于夫人罢了。”

林茹烟对着手足无措的齐夫人又笑了笑。

“夫人不用担心，茹烟所求不过是个财字罢了，诚如夫人所言，茹烟在这柳府中人生地不熟，处处都需要银子打点。”

“茹烟送夫人玉颜膏，也是希望夫人如果觉得好用，能帮茹烟宣传一二。届时，茹烟也能借此赚些银子傍身。”

齐夫人脸上的笑容便淡了几分：“你缺银子使唤，我给你便是了。”

林茹烟心下明白，齐夫人不想惹是生非。

接触她这个罪臣之女已经是在冒险了，如果再与她牵扯不清，说不定会给武安侯府带来灾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