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三月,乍暖还寒。
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夜空,打破了永安侯府的平静。
东厢院的雪鸢不知犯了何事挨了重罚,整个侯府听了她一夜的哀嚎。
一大早,萧嬷嬷就让姜穗儿就去了趟药铺,让她务必抓几幅降火清热的药回来。
姜穗儿速去速回,路过后院时,她远远就瞧见两个家丁似拖着一个血淋淋的东西过来。
姜穗儿赶紧靠边站着。
经过跟前时,她不经意瞧了眼,仅一眼,姜穗儿的脸就被吓得煞白。
那东西不是其他,正是夜里惨叫了一宿的雪鸢。
姜穗儿哪里见过这种场景,一时被吓得愣在原地。
“你在这里做什么?”
管事的萧嬷嬷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一双厉眼直勾勾地盯着她。
“让你买的药呢?”
姜穗儿慌忙收回目光,将手里的药递给萧嬷嬷:“买回来了,都是清热降火的。”
萧嬷嬷接过药刚要走,姜穗儿忽然问道:“嬷嬷,这药是给谁用?”
萧嬷嬷平日待她不错,她这话完全是出于关心。
萧嬷嬷却一反常态,语气十分严肃:“不该看的别看,不该问的别问,身为侯府的人,行差踏错半步都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雪鸢的下场你也看到了,她便是没认清自己的身份,肖想了不该想的!”
姜穗儿似懂非懂:“嬷嬷教导得是。”
除了活命,姜穗儿什么也不敢想。
别人或许有试错的勇气,但是姜穗儿没有。
姜穗儿父母早逝,她本有个孪生哥哥叫姜双,只可惜,两年前在一场山洪中,哥哥不幸丧命。
家里的叔叔婶婶嫌她是个赔钱货不肯收留她,甚至为了讨要那二两的安葬费,想把她卖入怡红院。
姜穗儿千方百计逃了出来,她唯一想到的便是入侯府做丫鬟。
可要进侯府谈何容易,何况侯府最不缺的便是婢女。
想想也是。
永安侯府的主母是西夏的九公主,九公主的独子--萧元翊,更是大宋威风赫赫的铁血战神。
多少人挤破脑袋的想入侯府,哪怕只是做个婢女,也是别人求也求不来的。
为了活命,姜穗儿别无选择,她穿着哥哥的衣服,盘发束胸,顶了哥哥的名字,女扮男装入了侯府做最低等的奴役。
刚入府那年她才十四岁,模样正是雌雄难辨之时,侯府的人并未察觉她的女儿身,她也将这个秘密隐藏了两年。
在萧嬷嬷眼里,唯有姜双最是个省心的,他恪守本分,模样又生得水灵,一张小脸眉清目秀,丝毫不输女子。
萧嬷嬷表面上对他苛责求精,实则内心十分喜欢他,私下也总是提点他,这次也不例外。
“今日你回东厢院,什么也别多问,王爷气性大,他若是叫你,你便上前去伺候,若是不叫你,你就别去打扰他。”
主子的事,姜穗儿不敢打听,只一个劲的点头,将萧嬷嬷的话记在心里。
原本,她和雪鸢是一同住在东厢院的。
雪鸢是府里的大丫鬟,主要伺候王爷的衣食起居,而她不同,她只是负责洒扫那一片的院子,平时连王爷的面都见不着。
如今雪鸢被赶出府,新顶替的丫鬟想必也没那么快定下来。
不过姜穗儿不关注这些,她只是个洒扫院子的,每日把院子打扫干净就是她最重要的事。
将药送到膳房,姜穗儿原路返回,途中,几个小丫鬟聚在假山后窃窃私语。
“也不知雪鸢犯了何事,王爷今日发了好大的脾气。”
“东厢院都没人了,王爷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屋里,也不让人靠近。”
“雪鸢一走,王爷身边可就没人了,若是我能到王爷身边伺候就好了……”
闻言,一旁的秋菊不高兴了:“要去也轮不到你啊,王爷怎么可能会看上你,当初若不是雪鸢使了些手段,去王爷身边伺候的本该是我!”
秋菊是府里最得势的丫鬟,她的姑姑是西厢院的萧嬷嬷,平时她仗着有人撑腰便目中无人,时常压榨府里的丫鬟仆役。
姜穗儿一听见秋菊的声音,脚步就不由自主加快,恨不得马上离开这里。
秋菊却是一眼就瞧见了她。
“姜双,你站住!”
姜穗儿顿了顿脚步,笑道:“秋菊姐姐。”
“你在这偷听什么?”
姜穗儿道:“我什么都没听见,只是路过。”
秋菊却不打算放过她,趾高气扬地道:“管你是不是路过,这一片的院子你去替我们扫了!”
姜穗儿道:“这片不归我管,萧嬷嬷只让我负责东厢院的。”
秋菊不依不饶:“别拿萧嬷嬷压我,你若想好好在府里待下去,就替我们老实把活都干了,不然就凭你无依无靠的,我只要给我姑姑打个招呼,就保准你被赶出侯府!”
见姜穗儿不肯就范,秋菊又道:“你自己想好了,雪鸢一走,我指定会被派到王爷身边伺候,你若得罪我,什么下场你知道的!”
姜穗儿别无选择。
她知道得罪小人的下场。
看着姜穗儿老老实实去替她们扫院子,秋菊愈发得意。
“瞧,我就说他好欺负吧!”
夜深了。
姜穗儿身心疲惫地回了自己房间。
拆下一层又一层的裹胸布,姜穗儿去盥洗室洗了个澡。
从盥洗室出来,她换了一身素净的衣服。
皎洁的月光下,她青丝如瀑,肤色莹白,清丽的容颜下,一抹红唇如含苞待放的海棠花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