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妻子暗恋多年的敌国质子,登上了太子位!
两国交战,为了帮心上人赢得喘息之机,她在皇帝药方中多加了一昧药。
太医院上下一百三十八口尽数因此毙命。
我亦死于这场无端浩劫。
面对质疑,身为公主的妻子不满皱眉: 不就是加了一点药,父皇生些小病而已。
可不加的话,宋凉可是会死的。
她哪知道,因她这一昧药,皇帝五感尽失僵卧在床,朝堂震动。
大齐江山一月之间,山河破碎!
1. 慎刑司内血红一片,杖毙的一百三十八名太医被随意堆叠在角落。
生前兢兢业业,跟药理打了一辈子交道的数名太医,最终因药丧了命。
这一切,都是因为我的妻子,陆婉儿。
极刑过后,我的灵魂下意识飘到了陆婉儿身边。
陆婉儿此刻身在青楼,依偎在敌国质子宋凉身侧,眼神极尽柔媚: 阿凉,我偷改了父皇的药方,这下你可以回国交差了。
宋凉奖励般摸了摸她的脸:你那个太医院首府相公,竟然也同意了?
提到我,陆婉儿面色冷了下来:那个榆木般的人,怎么可能同意。
说到这,她气愤起来:不过给父皇药方里多添一昧补药,他竟百般阻挠。
还说什么药性相克,会造成反噬。
亏他还是太医院首府,连补药和毒药都分不清楚,难不成我还会下毒谋害我自己的父皇吗?
我趁他不注意,偷偷修改了药方。
宋凉也有些激动,将陆婉儿搂在怀里:婉儿,为了我,你受委屈了。
被心心念念的男人搂在怀中,陆婉儿面上顿时闪过一丝羞褐: 我近日不想回去了,傅衍要是知道我改了药方,一定在我耳边唠叨没完。
宋凉随意道:那就在青楼住几日,这里隐蔽,没人会想到我们身在此处。
二人耳嘶鬓磨,宛若一对新婚夫妻。
而我在他们口中,却成了胆怯如鼠,连一昧补药都不敢多加的术业不精之人。
我苦笑。
即使她回去,我又怎会唠叨她呢?
我早就死了啊,死在她的无知里。
陆婉儿加的那昧补药,是白芷。
单独看来,确是补药没错。
可药理相生相克,多加一丁点,都可能造成完全相反的药效。
她的这昧白芷,直接让皇上从风寒变成重症,如今只剩一口气吊着。
皇后封锁了消息,下密令将太医院上下极刑处死。
我也死在这场宫斗中。
死前,我耳边回荡着的,是陆婉儿的埋怨之声。
傅衍就是个阴险狡诈的小人,这不让那不让,分明只是不想让我跟你接近。
你我二人青梅竹马之情,他一个后来之人,怎能跟你比?
就连给你提鞋都不配。
2. 我本是京科第一状元郎,为迎娶公主,自愿放弃仕途,入了太医院。
婚后,我对陆婉儿百般呵护。
陆婉儿身体虚弱,我精心调配药方,日日留心调养。
宋凉作为敌国质子,在宫中生活并不好过。
陆婉儿时不时对他贴补,我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如此付出,在她眼里,却不过是一介后来之人。
可她不知道,她那我连提鞋都不配的心上人,分明恨齐国入骨,如今正计划着让大齐伏尸百万,流血漂橹。
...... 国无君,如群龙无首,朝堂各党政纷争暗起,私下里动作不断。
而敌国军队,早已借机秘密入了大齐境内。
联络人,正是在大齐当了十几年质子的宋凉。
青楼内娇吟之音靡靡,大厅各处充斥着露骨的调情。
陆婉儿和宋凉此刻正坐在人群中,观看台上花魁跳舞。
我心中闪过一丝酸楚。
曾经,我捧在心尖上的人,因她讨厌脂粉的气味,我将花木研碎,加入药草制成香薰放在府中各处。
她不喜酒气,我改了偶尔小酌的习惯,婚后一滴酒也未曾粘过。
可如今,青楼内脂粉香气弥漫,宋凉在大厅中左环右抱。
陆婉儿却温柔浅笑,喝下他递到嘴边的酒。
原来,爱与不爱,差别竟明显至此。
3. 公主,您怎么会在这!
一声惊呼响起。
被两个大汉压着去往后院的女孩,正是在府中服侍陆婉儿的侍女,小桃。
小桃满眼是泪,双颊红肿不堪,衣衫凌乱,显然经过了一番剧烈挣扎。
我死后,府中人流放的流放,发卖的发卖。
可怜小桃被连累,竟流落到了青楼。
陆婉儿看到她的模样,皱了皱眉。
她抬手,令人放了小桃,小桃痛哭着扑到她身前:公主,您怎么还在这里,驸马他...... 傅衍让你来找我的吗?
陆婉儿脸上露出熟悉的轻蔑表情:你回去告诉他,别再来找我,我要跟他和离。
小桃不敢相信地看着她。
公主,您怎么变得这么冷漠,驸马他因为你,可是已经...... 一旁的宋凉突然出手,一根筷子直直插进小桃喉间。
小桃睁大双眼,喉咙里发出"咯—咯—"的气声,鲜血随之喷涌而出,撒在地上一片。
陆婉儿嫌恶地跳的远了些,不满看向宋凉。
宋凉道:身为你的侍女,不衷心奉主,竟然替别人说话。
这样的人留着有什么用?
陆婉儿眉间闪过惊艳之色:杀伐果断,这才是帝王之相。
阿凉,等你回了国,定能成就一番大业。
说完,又转头踢了地上的小桃一脚:走狗之辈,和傅衍一般模样。
冷意漫上心头,那可是日日护着她,将她视作亲人看待的小桃啊。
她怎能如此冷血?
4. 陆婉儿的称赞使宋凉十分受用。
他将陆婉儿抱到腿上:如今我已不似从前了,你想不想去看看我的势力?
他脸上现出睥睨天下的轻狂之色,陆婉儿兴奋点头。
宋凉带陆婉儿去了京外驻扎的私营处。
驻扎在此地的敌军,已有三万之多。
惊讶之余,陆婉儿脸上闪过一丝担忧: 阿凉,大宋的士兵,怎么会在这?
宋凉眸光暗了暗:你还不了解我吗?
我身为质子忍辱多年,所以最讨厌征战之事。
如今养这些兵,不过为了自保,毕竟有了实力,才不会被人轻视。
怎么,难道婉儿不信我吗?
他松开陆婉儿的手,陆婉儿立刻反握了上去。
我怎会不信你!
阿凉,像你这样有实力,又推崇和平的人,才应该做天下之主。
她似乎忘了,她的父皇,是大齐的国主。
若她的好阿凉坐上天下之主的位置,她的父皇母后和兄弟姐妹,必将沦为阶下囚。
她同情宋凉的遭遇,心疼宋凉的处境。
又可曾想过有朝一日,自己的亲人和齐国的百姓,会因此沦落到同样的处境?
5. 他们二人携手巡视军营,路过射练场时,我看到原本放靶子的地方,绑着一个人。
一排士兵朝绑着的那人放箭,嬉笑辱骂,百般羞辱。
竟是我大齐将军!
顾将军看到陆婉儿和宋凉牵手,脸上浮现肃杀之意:傅衍待你那么好,你却跟别的男人牵手,你对得起他吗?
陆婉儿不屑:他是待我好,可做的不过是些无用之事。
我的夫君,要威武霸气,要才华过人,要文韬武略样样精通。
他傅衍,占了哪一样了?
顾将军却笑了:傅衍是文武双状元,莫说是将军,就连丞相也做得。
他是为了你,才进了太医院的。
陆婉儿一愣,有些出神地望着他。
顾将军讥笑道:所以因为夫君不合心意,公主就和敌军厮混在一起,给皇上下药,通敌叛国吗?
陆婉儿色变:宋凉不是敌军!
他是宋国人没错,可他是个好人,他一心促使两国和平。
不像你们这些将军,不停挑起两国征战,使得百姓苦不堪言,你根本不配为一国之将!
顾将军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她。
陆婉儿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笑了起来: 我明白了,是傅衍派你来的吧。
怪不得你提起父皇,定是下药的事被他发现了,让你来找我。
她语气染上愤怒: 不过是加点补药,他都不同意。
父皇病好的慢些,他不过受些责罚,可不加的话,宋凉可是会失势的啊!
宋凉刚回归宋国,根基本就不稳,这时若不能证明自己,可永远没有出头之日了!
她冷冷看着顾将军: 你回去吧,告诉傅衍不要再找我,等我回去,自会跟他和离的。
顾将军仰头,无奈地看着天。
此举在陆婉儿眼中,却成了对她的轻视。
她愤然夺过一旁士兵手中的弓箭,对准顾将军。
你身为一国将军,不多做些为国为民的好事,只会参与这些无聊的小事,诬陷他人清白。
身为公主,我这就为大齐百姓除害!
箭羽携着疾风,插入顾将军心脏之中。
顾将军咧开嘴角冷笑,大片鲜血从唇齿间溢出。
一生镇守边关,杀敌无数的顾将军,没有死在战场上。
而是死在了自己用命守护的,大齐公主手中。
沉痛涌上心头,她怎么就不想想,齐国的将军,怎么可能自由出入敌军军营?
顾将军他,分明是被敌军抓来的。
如今不仅国无首,军也失了将领,等待齐国的,将会是怎样一场灾难?
而这一切,都是大齐最受宠的小公主,亲手所做。
6. 回到营帐中,陆婉儿有些心神不宁。
她看着腰间佩戴的香囊有些出神。
那香囊,是我特意给她调配的香料。
前段时间她食欲有些不振,我便用灵芝,白豆蔻,山楂,太子参等药材制成香囊挂在她身上。
一开始她不愿佩戴,后来见确是有效,才日日带在身上。
她看得正出神,宋凉幽幽出现。
怎么,想他了?
得知他为你放弃丞相之位感动了?
陆婉儿一怔,忙道:怎么会。
宋凉染上怒意:你难道忘了,当日我在宫里命悬一线,傅衍非但不给医治,还直接给我找了棺材。
若不是我命大,在送葬途中醒了过来,如今你见到的,只能是我的尸首。
陆婉儿脸上的温存被恨意取代。
我竟差点忘了,傅衍是这种以权谋私的宵小之辈。
她找来纸笔,给皇后娘娘写信揭发我的罪行,求皇后准许我们二人和离。
我冷笑。
当日在宫中,宋凉突然失了心跳脉搏。
秉明圣上后,圣上当即决定将其送回宋国,以免宋国借此作文章。
直到死后在青楼再次见到他,我才明白当日他是假死。
这一切,明明是他早有预谋。
他却反咬一口,指责我见死不救。
宋凉扯下陆婉儿腰间香囊,轻佻地拿在手间把玩。
待我成了宋国国主,我便迎你为后,到时莫说一个香囊,便是天下之宝,还不尽为你所用?
陆婉儿面上闪过惊喜。
嫁给宋凉,一直是她日夜所想之事。
之前因身份不同,二人不能在一起,如今宋凉羽翼丰满,终于能够实现她毕生所愿了。
可她怎么会知道,宋凉在宋国,有一个青梅竹马的女将军呢?
宋凉十岁便当了质子,十多年来,宋国早已将他放弃。
短时间内集结这么多兵马,靠的就是那位女将军。
可怜陆婉儿没有想过,待将她最后一丝价值用尽,等待她的,会是什么?
宋凉将香囊扔出帐外,朝陆婉儿伸出手。
陆婉儿犹豫地朝外看了一眼,随后坚定地将手放进宋凉手中。
宋凉轻笑,一把抱起陆婉儿,引得娇人惊呼。
随后二人走入内帐,娇喘之声缓缓溢出。
7. 三日后,皇后娘娘来到了营帐。
皇上坚持了一个月,最终还是驾崩了。
皇后娘娘封锁了消息,太子年幼,其余皇子忙于党政纷争。
皇后娘娘此次前来想来是为了跟宋凉和谈。
陆婉儿见皇后亲自过来,脸色有些不好看。
母后,难道连你也不帮我?
你来是替傅衍说话,让我回去的吧。
我不过加一点补药而已,他都不同意。
我都说了,若是不加,阿凉可是有性命之忧,可他偏要阻挠。
我意已决,绝不可能再跟傅衍在一块生活。
这个婚,我非离不可!
皇后气的胸膛上下起伏,终是忍无可忍,一巴掌甩在了陆婉儿脸上。
蠢货!
陆婉儿被掀翻在地,不可置信地捂着脸。
母后,你打我?
你竟然为了傅衍打我?
皇后怒容满面:我为了傅衍?
傅衍早就死了!
你给皇上下药那天,太医院上下尽数死绝了!
什么?
陆婉儿呆住了:不可能,阿凉说过的,白芷是补药,怎么可能因为这个就杀了所有人?
不可能的,你一定在骗我。
皇后冷冷看她:我有何必要骗你,傅衍死了,至于你父皇的情况,你的阿凉想必最清楚。
陆婉儿愣住了。
皇后不可能为了骗她专程赶来。
如今情状,只有一个可能。
她的脸因恐惧微微发颤,身体也止不住颤抖起来。
不,不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