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莘愣了一下，没动，她手指无意识的抓紧衣服下摆，很避嫌：“XS，我已经十八岁了。”

封听慕想说，又不是第一次看，但看顾莘的样子，又住了口。

他抽着烟，封听慕在顾莘面前，其实很少抽烟，这会儿却没忍住，半响，他问：“昨天也是被打了？”

顾莘垂着头，没出声。

封听慕说：“别人欺负你，你就这么任人欺负？你去和人拼酒的时候，倒是挺能耐的。”

顾莘的眼眶渐渐红了，他以为她没有反抗过吗？

她第一次被打的时候，也想狠狠的打回去，她扯着舒沂的头发，将她压在身下，不管身上落下来多少拳头和脚印，只把舒沂往死里打。

可是舒沂的姐姐和傅稷是青梅竹马，就算舒沂再怎么不如她那个私生子的弟弟重要，到底也是舒家正室的人。

当天晚上舒沂进了医院，其实她也很不好，可是一回到傅家，傅老爷子就扬手给了她一个耳光，打得她半边耳朵嗡鸣。

然后将她关在了一个黑到伸手不见五指的暗房里。

她从小被关怕了，特别怕这种只有一个人的密闭的空间，害怕得发抖，感觉周围全是吃人的兽。

整夜整夜的拍着门，道着歉，哭得声音嘶哑，说再也不敢了。

后来傅家的人让她跪在祠堂她就听话的跪在祠堂。

等跪完了，她发着烧，还要去医院给舒沂道歉，任她羞辱，这件事才渐渐平息。

封听慕等了半天，没等来顾莘的回答，他压低了声音，目光隔着烟雾透过来：“你爸他知道这些事吗？我记得他以前是很疼你的。”

他不说傅敬业还好，哪怕她眼眶有点红，但心却并没有多难受。

可他一提傅敬业，顾莘的心就揪在了一起，酸得疼，比她身上的伤还要让她疼。

刚到傅家的时候，傅敬业确实会护一下她。

但是冷静后的陈素，为了挽回傅敬业，委曲求全的，接受了顾莘的存在，甚至容忍了傅敬业养着外室的事情。

顾莘回来后不到一年，在傅老爷子和傅老太太的劝说下，她不但放弃了和傅敬业的争吵，变得温柔贴己，还对顾莘视如己出。

但这种视如己出，却会让顾莘害怕。

从小时候傅悦故意摔倒住院，她当着傅家人的面，低声的让傅悦听话一点，乖一点，不要和顾莘计较。

到慢慢长大后，大雪天，打电话给顾莘，告诉她，今天傅稷要带女朋友回来，委婉的叫她不要回来那么早。

但是会在家里做一桌子的菜，一家人等她吃饭。

哪怕傅老爷子说开动，她也会柔声的劝说老爷子再等等。

而等顾莘回家，迎接她的又会是另外一场暴风雨。

渐渐的，傅敬业会觉得她不懂事。

于是顾莘为了避免矛盾，就越来越沉默，越来越避免和傅家人接触，也越来越没有存在感。

没有存在感到，傅敬业时常想不起来她这个女儿。

男人的感情大概都是心血来潮的，哪怕是父爱，也会有时间期限。

顾莘感觉自己的眼泪要落下来了，但是她不想在封听慕面前哭，于是死死的憋住。

过了很久，她才声音软软的，带着一点点鼻腔，道：“这件事你能不能不要告诉我爸？”

封听慕抽着烟沉默着看着她，然后他朝着她慢慢靠近，近到呼吸可闻的地步，他说：“那这件事你就是希望由我来替你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