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天朗气清,伙计们早早地起床后如往常一样煮着糖水。 因为李星晚与裕王约定的三日之期已至,正常来看今天就该是李星晚脱去戴罪之身的好日子了,所以伙计们个个都显得喜气洋洋。 “我就说什么事都难不倒少爷! 你看那瘟疫闹得那么凶...连白大人都束手无策,可咱们少爷解决起来就跟玩儿一样~” “是呀!要我说少爷都不用朝王爷要三天...两天就足够了! 昨天百姓们的病就好得差不多了,今天再喝一天糖水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 “生死攸关的事一定要稳妥!依我看啊...三天正好! 万一王爷看到哪个体弱的人还没养好身子,故意借机刁难怎么办?” “对!我就是信口胡说...少爷那么厉害的人肯定比我算得准!” 伙计们乐呵呵地搬来大木桶,将糖水倒进去后招呼道: “来,装车!” ...... 城西,李园。 因为昨夜下雨的缘故,早晨起来还带着些许凉意。 夏溪蝉准备出一件稍厚些的公子袍,进屋亲自给李星晚穿戴整齐... 手上动作又温柔又麻利,边边角角整理得连个褶皱都找不出。 李星晚低眉看着小姨的俏脸,勾着嘴角笑道: “小姨,王爷今天就会赦免我,这下你不用再为我担心了~” “嗯......” 夏溪蝉点了点头,但显得心事重重。 她也不知为什么,从昨天晚上开始心里就一直不踏实...... 但城外的百姓都已经没事了,以裕王的身份又不至于出尔反尔,她实在想不出哪里会出问题。 兴许是太紧张了吧! 看出了小姨放心不下自己,李星晚开口道: “小姨...你和我一起去城外看看吧?” “不了。” 夏溪蝉笑着摇了摇头,眸子弯成了两道月牙: “我若去了怕又要节外生枝,还是在家待着好些...... 只要星晚能好好的,小姨以后都不出门了~” “那怎么行......” 李星晚微微蹙眉,他最怕夏溪蝉这样想,最后委屈了自己。 “凭什么要用李湛成的过错惩罚自己,这和因噎废食有什么区别吗?!” 一想到自己出门后、夏溪蝉自己在家坐立不安的模样,李星晚就一阵阵地心疼! “可是我模样生得下流...会给你惹麻烦的......” “下流的是那些登徒子! 凭什么长得好看就必须藏藏掩掩的? 就凭他是世子...是王族?我们平头百姓就该被他欺压?! 要真是这样的话,我李星晚不答应! 反正皇帝姓李、我也姓李,要这天下跟我的姓也未尝不可!” “我的小祖宗...快别说了...” 见李星晚越说越出格,夏溪蝉吓得赶忙捂住了他的嘴。 这可是谋反的话,被人听了去是要杀头的! “小姨今天不想出门,你的新袍子还没做好...小姨要赶工...” “不急这一时。” 李星晚根本不管夏溪蝉的顾忌,直接牵起她的手朝门外走去...... 夏溪蝉是他来这世界见到的第一个亲人,也是他心中最重要的人,李星晚决不允许她受任何委屈! “来...和我坐一个马车,我护着小姨。” “星晚...你这孩子怎生得这般冒失...” 夏溪蝉因为拗不过他,这会儿倒成了个任人摆布的小姑娘,只好随着他乖乖坐上马车。 ...... 不知道是不是心情好的原因,李星晚觉得今天的杏林城格外热闹。 还没到城门,路上的人就已经挤满了道路,眼看就要站不开了... “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把城门给关了?” “不知道啊!好像是世子殿下命人关上的... 郡守大人也已经赶过来了,正在和世子交涉呢!” 前面几人的话飘进车里,夏溪蝉当即一惊,纤手不自觉地抓住了李星晚的胳膊... “星晚,这李湛成又来了...他莫非想要毁约?!” 夏溪蝉本就有些心绪不宁,听到李湛成的名字,心里的不安便愈演愈烈! “不会的,裕王都已经亲口许下了承诺,他毁约有什么用?” 李星晚握着小姨的手,轻声安慰了一句: “放心吧小姨,不会有事的~” 说着他又掀开帏裳看向外面,十几架运送货物马车迎面驶来,正是他李家的伙计...... “小六,过来一下。” 李星晚招了招手,问道:“早饭和糖水都运出去了吗?” “回少爷的话,都已经运送出去,百姓也已经服下了~” 小伙计笑得很开心,又指了指车上的大木桶: “百姓们恢复得可好了,饭量一天比一天大!这下少爷可以安心了!” “嗯......” 李星晚低眉若有所思,又问道: “那边怎么回事?听说世子把城门封了?” “这个...小的也不知道,不过小的们出去的时候并未受到阻拦; 好像是在我们把木桶和餐具运进城之后,世子这才命人封的城门,连白大人都不能出去!” “星晚,不会真出什么事了吧......” 夏溪蝉听到这话更是惶恐不已,双手紧紧攥着衣裙的下摆。 他见状刚想安抚一下夏溪蝉,前面又传来一阵官兵的叫骂声: “都滚开,别堵着路! 李星晚来了没有?来了的话赶快过来拜见世子殿下!” 官兵们一边叫嚷着一边朝马车这边走来,明显已经等候李星晚多时了tຊ。 “少爷,世子好像在找您......” 老车夫闻声立马向李星晚禀报,言语中难掩担忧。 “嗯,过去看看。” ...... 路上的行人被官兵打骂驱散,李园的马车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了城门前。 “小姨,我过去一趟...你在车里等我就好~” 夏溪蝉哪里肯放他出去,双手紧紧抱着他的胳膊,几度欲言又止。 “放心,不会有事的。” “嗯......” 目送自己的心头肉下车离开,夏溪蝉孤零零地坐在软垫上,魂不守舍。 上次出门就是因为她,李星晚才惹上了这么大的麻烦; 这次出门本该是解决麻烦的,可没成想李湛成又跳了出来,夏溪蝉觉得冥冥中好像是命数在捉弄她...... “难道我真的是祸水......” 夏溪蝉撩开帏裳一角,心惊肉跳地注视着李星晚的背影...... 不知不觉间两行热泪从她的眼角滑落,又被她一把抹了去: “小祖宗...你可千万不能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