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莓抬眼望向他瘦削精致的下颌线,每一处的塑造都恰到好处,有他在的地方好像其他人都变得黯然无光。和许莓这种在人群中毫无存在感的人相比。简直天差地别。少年时的薛岑意气风发,25岁的薛岑张扬肆意,又成熟稳重。薛岑轻笑一声,嘴角的弧度恰到好处,像夺命的弯刀。“许莓,我对契约婚姻没兴趣,我娶的人是要和我上床过日子的。”明明是一句极具风流的话,许莓却觉得是救命的良药。她从来都不是什么自轻自贱的人。追着陆知衍六年,她身边似乎都没有什么异性朋友。唯独影响最深的,就是面前这个男人了。整整三年高中都和自己看不对眼的人。“可以啊,所以,领吗?”她的声音飘荡在空中,许莓看向他的眼神坚定又诚恳。安静的空气里,薛岑的笑声显得格外突兀,他垂着眸子睨了她一眼。“行。”——五月的初夏,空气中带着些许热风。一个上午过去,就在许莓觉得自己真的要成为一个笑话的时候。她还是拿着红色的本子出了民政局。翻开那本红色的结婚证。扉页上赫然显示着男女双方的名字。女方:许莓男方:薛岑两个人都默契的穿着一身白衬衫,弯笑着眉眼看上去真的和一对相爱的情侣一般无二。许莓拿出手机拍了一张照片,刚拍完就被人将结婚证抽走了。手中空落落的,她转头看向薛岑,似是有些不明白。“你要干嘛?”薛岑拿着结婚证,指尖无意地不停摩挲。拿出手机将两本结婚证拍了一张。“拍照,发朋友圈,秀恩爱。”最后秀恩爱三个字他说得格外情真意切,甚至在他眼里可以看到深情。拍照拍自己的不行?非要将她的那一份一块拿走?许莓转过头去,看向窗外。薛岑那双眼睛,就算看条狗她大概都会觉得深情。“结婚证就放我这儿保存。”他伸手把许莓的手牵过来,对准拍了一张。突如其来被牵了手,许莓有些意外,下意识地抽了出来,一秒都没有多留。薛岑的手还在半空,掌心似乎还有着女生手背的凉意,感觉很不好。他冷冷地看着她,“许莓,别想着用我去打谁的脸,我说的很清楚,和我结婚就是要过日子的,一辈子和我在一起,可现在呢?手都不让牵?你就是这样做人老婆的?”许莓被他盯得有些发怵。她只是一时间没适应,并不是想反悔。虽然那时候说出领证的时候她是动了想让他去打脸陆知衍的想法,但是很快就被她打消了。她不想再有人和她一样。付出真心,却被践踏。“我只是一下没反应过来而已,更何况我平时基本没有和异性接触的习惯,和你更是这么多年没见,多少有些不适应而已,还有结婚证干嘛放你那?”明明就是一人一份的东西,他非要拿着两份,占有欲这么强?薛岑:“你记性太差,万一需要用得上,找都找不到。”他的理由说得字字在理,她那会认识他的时候的确记性很差。什么都记不住,课文背不住,单词背不住,作业本都不记得放哪。许莓垂着眼,有些失落,只好说了句:“随便你吧,放你那也行。”话音一落,薛岑的脸色稍微回暖了些,似乎是很艰难的做了妥协,极不情愿地说道:“那我就给你一周的时间,好好适应?”许莓的头低低的,极小幅度地点了点头。“你现在住哪?”他又开口问道。“干、干嘛?”他低沉的嗓音带着一丝玩味,凑到她耳边低声说:“去帮薛夫人搬家。”薛夫人…淡淡的三个字,在许莓的平静的湖面漾起一圈圈涟漪。薛夫人的头衔现在如果说出去,在金融圈不管是谁都会给三分薄面吧。而且照他的意思好像并没有打算隐瞒的意思。但是现在对许莓来讲不是最好的公布时间。但是这样对他似乎不公平,如果商量着只是隐瞒这一段时间,应该可以。见面这么久来看,薛岑还是挺好说话的。至少是比六年前好说话多了。如果薛岑对她不错的话,一起过日子也不是不行。毕竟短短几个小时,他给了陆知衍六年都没给她的东西。如果陆知衍也可以早一点给她这一切,她会满意吗?好像跟在陆知衍身后这么久,只是为了求他给自己一个名分,纵使在他家人心里她已经是陆家的儿媳了,但在陆知衍心里却从来没有认可过。就算真的和陆知衍结婚了,以他的品性,真的不会偷吃吗?恐怕新婚夜,简音一个电话就可以将他喊走吧。那这样想想,也算是及时止损了。她是不是还应该感谢简音,在领证这天带走陆知衍,让她逃离苦海?薛岑转头注视着她,许莓的眼睛则是落在他骨节分明的手指上,那双手不经意地搭在方向盘上,一下一下地敲打着,像是在叩响她的心门。薛岑又开口问道:“许莓你在想什么呢?住哪?”他看着许莓脸上一副心不在焉黯然神伤的表情。是在想陆知衍?那个狗东西有什么好想的?“蔚蓝观邸。”许莓淡淡开口。“7栋801?”薛岑顺口接道。许莓讶异地看了他一眼,他怎么会知道她家住在哪儿的?薛岑轻咳一声,面不改色地解释道:“你高中那会不是一直说自己家门牌号特别好记吗?七八七八的,我记性好,就记住了,密码还是7856?”话音的最后他带着点疑问。“啊,对。”许莓讶异于他的记忆力真的好,这么多年过去还能记得她家的门牌和密码。果然记忆力好的人,记什么都特别准。她还记得高中的时候短短一篇英文课文,他课间微微看了一下,就可以一字不落地背完。许莓不一样,她需要背很久,因为这一点,她经常会被薛岑念叨。他说:“小草莓,你怎么这么笨啊。”一转眼都变得物是人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