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子羹,可否给我尝尝?”殷鹤年鬼使神差开口。沈洛曦回头顺着他视线看去,自然也看见了桌上那留给萧云廷的莲子羹。她并没答应:“千岁若喜欢莲子羹,下回我让人做了送去贵府。”“如果我就想喝现在这碗呢?”殷鹤年问。...
沈洛曦眉头紧紧拧起来。
她戒备地看着面前的男人,“这位大人,我与您素不相识,您随意闯入,我自然是害怕的。”
殷鹤年定定望着她,似乎想从她的脸上看出不对劲来。
可很快,他失望了。
沈洛曦那张跟燕泠霜一模一样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破绽,仿若他对她来说不过是一个陌生人。
殷鹤年思索片刻,同她开口:“今日在军营多有冒犯,所以我想过来跟你道声歉。”
“大人若是为了这事而来,洛曦白日里已经说过无碍了,不必特意上门一趟。”沈洛曦仍蹙着眉,一副拒他于千里之外的态度。
这副性子,于殷鹤年看来,倒是真跟燕泠霜一模一样!
他眸色隐晦暗沉下来,随即笑了:“陆姑娘,我叫殷鹤年,乃西厂都督,如今奉令要在南境督军半年,日后若有什么事,可尽管来寻我。”
听见这话,沈洛曦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她往后退一步,挺直腰板。
“原来是大名鼎鼎的九千岁!只是千岁不必如此,洛曦马上就要成婚了,若有事也是该去寻世子爷才是。”
殷鹤年眸色沉沉看了她许久,不等他再度张口。
沈洛曦却已经伸手赶客:“千岁若是没有别的事,还请离开罢,夜黑了,您继续待着不妥当。”
殷鹤年神情已然褪去了最开始的强硬。3
他松动脚步,要离开之时,目光却陡然看见了院子石桌上摆放的那碗莲子羹。
再想到沈洛曦开门前兀自念叨的那番话,俨然是在等待萧云廷的到来。
一旦意识到这点,殷鹤年的心里便不那么舒畅了。
他的脚步生生顿在门口,沈洛曦抬眼看去jsg,似有不解:“千岁还有何事?”
“莲子羹,可否给我尝尝?”殷鹤年鬼使神差开口。
沈洛曦回头顺着他视线看去,自然也看见了桌上那留给萧云廷的莲子羹。
她并没答应:“千岁若喜欢莲子羹,下回我让人做了送去贵府。”
“如果我就想喝现在这碗呢?”殷鹤年问。
沈洛曦显然透出些许无语之意。
两人视线无声僵持着。
片刻,沈洛曦妥协问:“千岁喝了莲子羹便会离去吗?”
“自然。”殷鹤年点头。
沈洛曦犹豫片刻,大抵是实在想打发走了他,最终还是回身去将院子桌上那碗莲子羹端了过来。
“千岁请用。”
殷鹤年接过,喝完莲子羹后,称赞一句:“陆姑娘手艺不错。”
“多谢千岁夸奖。”沈洛曦微微欠身,但眼神却仿佛是在问他何时能走。
这次他如言并未多留,放下碗后很快离去。
身后的沈洛曦在他踏出门后,很快将门关上,还不忘拴上门锁。
直到确认门板稳固,她这才靠着门板松下心来。
殷鹤年来过后,她的神色已然没了刚开始的惬意。
在院里沉思许久,沈洛曦进了里屋,伏案起笔落字。
写完后,她将极小的纸条卷成条绑在信鸽脚上,随即放飞。
这天晚上,萧云廷并没有过来。
原本以为只是恰巧没了时间。
可一连三日过去,她都没再见过萧云廷一面。
沈洛曦不免有些担心,便主动去了镇国府。
镇国公一家人都在府内,唯独不见萧云廷。
萧夫人见了她,当即便红了眼。
“洛曦,你救救云廷罢……”
萧夫人擦擦眼泪:“千岁道因为那里常人难进入,也正是境外探子及逃亡犯人最佳藏身之所,让云廷该多加视察,云廷去了后便没了消息,可偏偏九千岁不肯派人去支援探查,说是云廷未发送求救烟雾弹便无碍……”一听这话,沈洛曦心下重重一沉,“他这分明就是故意刁难!”6...
“夫人,您这话是何意?”
沈洛曦心里咯噔一下,有种莫名的恐慌袭来。
萧夫人正要说话,身后的老夫人赫然咳嗽一声,叫住了她。
“一点小事哭哭啼啼做什么!”
她又看向沈洛曦,缓声道:“你莫要担心,云廷这几日有公事在身,忙了些,待他回来,我定会让他去寻你。”
沈洛曦的担忧却并未消退,她凝眸问:“最近南境安平,云廷每日不过是去军营演练,可洛曦去过军营寻他,并未见到人,不知云廷去了何处办公事?”
看出沈洛曦非要问出个下落,老夫人沉默半晌没搭言。
可萧夫人向来藏不住话,当即拉着她说:“九千岁派云廷去了灵松谷。”
沈洛曦心下一惊,“灵松谷?那里毒物甚多,常人鲜少踏足,派他去那作甚?”
灵松谷在南境也被人称死人谷。
里面树木杂草繁盛,有各种灵药,同时也是蛇蝎毒物的聚集地。
萧夫人擦擦眼泪:“千岁道因为那里常人难进入,也正是境外探子及逃亡犯人最佳藏身之所,让云廷该多加视察,云廷去了后便没了消息,可偏偏九千岁不肯派人去支援探查,说是云廷未发送求救烟雾弹便无碍……”
一听这话,沈洛曦心下重重一沉,“他这分明就是故意刁难!”6
但很快,她深吸一口气,转而问道:“夫人,您说让我去救他,有什么事洛曦能做的吗?”
“我……”萧夫人神色复杂地看了眼老夫人,犹豫片刻还是道,“九千岁刚来南境那日在军营之事我们都听说了。”
沈洛曦唇色抿了下,而后拧起眉:“那不过一场误会,千岁认错人了。”
“这是自然的,我们并非疑心你,”萧夫人忙不迭解释,紧接着又道,“只是或许你同千岁夫人长相有几分相似,我想让你能否去求求千岁,让他派人去支援一下灵松谷。”
站在萧夫人的角度,救子心切提出这个要求倒也意料之中,可沈洛曦还是免不得有些心情奇异。
她沉默片刻,沈洛曦深吸一口气点头:“洛曦明白了,夫人放心。”
萧夫人见她答应得爽快,仿若才察觉出不妥,复又拉住了她的手嘱咐:“当然,你只需尽力即可,若千岁依旧不同意,你也不必勉强自己,这事本不该麻烦你的。”
“夫人不必担心,洛曦理解的,云廷是我未来夫君,我为他做这些也是应当的。”
沈洛曦答完后,很快便出了镇国公府。
督军府就在旁不远。
沈洛曦凝神半晌,旋即便还是走了过去。
到门口时,她同门童自报身份:“烦请通报一声,就道民女沈洛曦求见千岁。”
话才落定。
哪知门童却当即朝她拱手,做出请进的手势来。
“原来是陆姑娘,千岁吩咐过了,您可随时出入督军府,不必提前通报。”
这般一来,仿若是笃定了她会过来。
沈洛曦的脸色冷了几分。
进去后,见到殷鹤年的的神色自然也好看不到哪儿去。
她微微欠身行礼:“民女沈洛曦见过千岁。”
此刻的沈洛曦垂发编成了小辫,一身利索的南境服饰,身上银饰随着她行礼的动作叮咚作响。
殷鹤年坐在矮榻之上,见到她时,眸色微亮。
“你穿南境服饰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沈洛曦没说话。
殷鹤年随后又淡淡向她招手。
“过来,靠我近点。”
沈洛曦抿唇不言。直到过了一会儿,她放下茶杯:“千岁这话不无道理,那洛曦便不再打扰了。”说完,沈洛曦起身就要走。殷鹤年却再度叫住了她:“若想让我派人探查也并非不可……”...
沈洛曦眉间因他这话不悦敛起。
“千岁自重。”
殷鹤年并不恼,眉梢只轻挑:“陆姑娘,既有求于人,你便不该是这个态度。”
沈洛曦没动,依旧将背脊挺得笔直。
“千岁既然知道民女是为世子爷而来,又何必提出如此无理要求?”
殷鹤年静静凝视着她,忽地笑了:“陆姑娘,你这副敢反唇相讥的态度,倒是也跟晏某亡妻如出一辙。”
听了这话。
沈洛曦身形僵住,抿紧了唇,似是极为无言。
好在殷鹤年也点到即止,并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他倒了杯茶,放在对面。
“陆姑娘不必害怕,本千岁也没那般无理,只是想让你过来坐下喝杯茶。”
这次沈洛曦并未拒绝。
她到殷鹤年对面落座,轻抿茶水,深吸一口气道:“千岁,世子已进灵松谷三日有余,还请派人增援探查。”
“陆姑娘,你就这般不信任你的世子爷?”殷鹤年不急,气定神闲地端着茶水在手里晃动。
沈洛曦不解:“千岁这是何意?”
殷鹤年道:“你可知,进灵松谷是萧云廷自请过去的,他亲口同我说,灵松谷内虽毒物众多但只要进出得当,并不会伤及性命,他怕扰了谷内生灵,这才自带了一小队进去,还特意嘱咐如非万一,不必派人大张旗鼓进谷。”0
这倒是符合萧云廷的性子,只是……
沈洛曦记起萧夫人的担忧神情,不免还是心下一沉:“可他进谷三日,没有丝毫消息难免让我们担心。”
“世子爷说了谷内有万一,会发送求救烟弹,至今尚未有迹象,那便是安全的。”殷鹤年悠悠回答。
沈洛曦抿唇不言。
直到过了一会儿,她放下茶杯:“千岁这话不无道理,那洛曦便不再打扰了。”
说完,沈洛曦起身就要走。
殷鹤年却再度叫住了她:“若想让我派人探查也并非不可……”
“恐怕千岁还有要求吧?”沈洛曦眼里的防备并未褪去。
殷鹤年笑了起来:“陆姑娘这种机灵反应也实在是像极了她,没错,我确实是有要求,但陆姑娘放心,没那般可怕。”
“本千岁只是想再喝一次陆姑娘亲手做的莲子羹罢了。”
听闻这话,沈洛曦脸色微微一变,旋即却并没有答应。
她淡淡行礼告退:“洛曦仔细想过了,千岁不派人也是于理之中,洛曦若擅自要求您派人进谷,世子爷兴许还要怪我多事,因此我便也不愿强求千岁派人,但这莲子羹,洛曦也只想做给世子爷,洛曦告退。”
说完,她不晏殷鹤年骤然变难看的脸色,一身叮铃大步走出了督军府。
后方。
殷鹤年脸色黑沉,目光沉沉望着她离去的背影。
良久,他将茶杯里的茶水一饮而尽,唇角轻勾。
“燕泠霜,你倒是会气人。”
他轻叹一声,而后走入后院,叫来属下。
“让你去查的消息如何?”
暗卫现身,递来一封信纸。
“千岁,这是从上京传来的回复。”
“按您所言,找了仵作重新量骨验身,仵作言,那尸骨符合夫人特征,应当不会错。”
这个结果显然不是殷鹤年所期望的。
他眸色泛冷,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查下去。
难道……这世上真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吗?
就在这时。
有人匆匆赶来禀报——
“千岁!陆姑娘出府后独自一人去了灵松谷!”
南境地处特殊,虽地势良好,四季如春,但同时也有不少毒物出没。因此,在南境人人皆懂基本的毒医之术。她从来到南境后入乡随俗,在萧云廷的教导下,也学了基本的医毒之术护身。简单的毒物伤不得她,竹篓里也放了几味能解毒的草药。8...
殷鹤年霎时脸色一白。
她真是好大的胆子!
表面说不要他派人,暗地里自己就能孤身去进谷寻人,她真以为自己命大吗?
殷鹤年心思复杂起来。
他看着手里的信,一方面想着,若认定此刻面前的人不是燕泠霜,她非要去送死,他便不该管她生死;可另一方面,他光是想到她同燕泠霜那张一模一样的脸,和她仅有的这几次相似刚毅的性子,他就无法说服自己沈洛曦和燕泠霜不是同一个人!
沉思许久过后,jsg殷鹤年终究还是冷着脸动身。
“来两个人,跟我一起去灵松谷!”
另一边。
沈洛曦一路出了城门便去往灵松谷的方向。
她的身上斜斜挎着一密封小竹篓,手里有称手的木棍,腰间别着一把短小却锋刃的匕首。
南境地处特殊,虽地势良好,四季如春,但同时也有不少毒物出没。
因此,在南境人人皆懂基本的毒医之术。
她从来到南境后入乡随俗,在萧云廷的教导下,也学了基本的医毒之术护身。
简单的毒物伤不得她,竹篓里也放了几味能解毒的草药。8
灵松谷虽险毒,但也并非可怕至极。
沈洛曦之前跟着萧云廷来过几回,对灵松谷也算是有几分了解,总不至于像其他人那般对这灵松谷如此讳莫如深。
其实一开始,沈洛曦是不准备过来的。
毕竟殷鹤年说的那番话也并不无道理,以萧云廷的性子,若真有事是绝不会逞强的,但凡是他遇到不测情况,定会发送求救烟弹,没发送便说明他暂时并无性命之忧。
可就这么回去,沈洛曦心里始终不安得很。
思虑再三,她还是决心自己过去寻一下。
灵松谷就在距城门不到半里路,沈洛曦是午时出发,到时还不到未时。
到达之际,她并未急着进入,而是先从竹篓里翻出一瓶药水来,将其涂抹在脖颈脚踝手臂等容易被袭击之处。
这是特意调制过的药水,能防止被虫蚁咬伤。
涂抹完毕,沈洛曦抬腿正要进去时,身后骤然传来马蹄声。
“沈洛曦!”
回头看去,殷鹤年的马匹正停在她面前。
他迅速翻身下马,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臂,神色愠怒:“你不要命了吗?敢一个人进谷?”
沈洛曦见他这架势,吓得瑟缩了下,随即抽手后退一步。
“千岁,您来这里作甚?”
殷鹤年眉梢泛冷,再度拉着她就要往城里走去。
“这里不是你该去去的地方,我会派人进去打探消息的,你跟我回去。”
谁料沈洛曦这会儿却坚持得很,她伸手挣脱开。
“不劳千岁费心,民女进过灵松谷数次,不算陌生,只是想进去寻个安心。”
“你就这么担心萧云廷?”殷鹤年见她坚持要进谷,一时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黑着脸便问,“那里面凶险万分,你进去就是找死!他值得你如此做吗?”
“值得。”
沈洛曦只说了两个字,随即深吸一口气看着殷鹤年,“千岁好意民女心领了,您放心,民女还得留着命同世子成婚的。”
一句“还得留着命同世子成婚”震得殷鹤年心头发闷。
他眸底深沉,几乎是从嗓子眼里挤出话来。
“你竟这般爱他?”
沈洛曦被他这话问得一愣。
那侍卫本就疼痛难忍,眼看着手指红肿起来,又听沈洛曦这般说,只觉自己时日无久,眼眶都红了:“陆姑娘,那我岂不是死定了?”沈洛曦被他的表情逗得失笑,随即弯腰在丛中寻了片刻,伸手便取了几株带臭味的草药,她嗅了嗅确认过后便将其递过去。“将这臭见草嚼碎敷在伤口便能解毒。”...
良久。
沈洛曦直言笑道:“世子是我未来夫君,民女自是爱他的。”
心口好似被什么猛地重捶。
殷鹤年看着这张跟燕泠霜一模一样的脸,前一刻他还在期望这个人是燕泠霜,可此刻听见她说爱萧云廷时,他却又莫名希望她不是燕泠霜。
沈洛曦爱萧云廷,总比燕泠霜爱萧云廷让他容易接受些。
毕竟,燕泠霜都从未对他说过爱字。
她待自己永远是一副拒人于千里的态度,冷冰冰的,好似他们之间是前世仇人。
唯一能看到她对他展露温柔小意时,还是在他的梦里。
饶是梦里,他们之间最终的结局也并不值得回想。
见殷鹤年突然安静下来。
沈洛曦神色间露出些许不解,但还是自晏自抬手指了指天道:“千岁,这趟进去,民女只会在谷外寻一下,不会太深入,天黑之前没能寻到世子我便自己出来了。”
她说得认真,殷鹤年的神色一点点冷凝下来。
他倒是从未见过这张脸上透出这般坚定的神色。
眼见着殷鹤年不答话,沈洛曦只当他是没有异议了,转身便要进去。
可殷鹤年下一步还是追了上来:“本千岁带人同你一起进去。”
沈洛曦回头看去,只见他后方跟着不下十人的亲卫。
她忙伸手阻拦:“不必,谷内灵药生灵众多,千岁这人太多了,还是民女独自前往即可。”
殷鹤年却思虑片刻,一摆手:“你们不必跟着。”
“我一人同你去。”他温声道。
沈洛曦神色透出些许无语,她看看身后那些亲卫传来的八卦视线,脸色不大好看。
但殷鹤年又似乎是打定了主意要送她。
于是沈洛曦想想只能伸伸手指了两名亲卫:“千岁与民女孤男寡女同行难免遭人口舌,你们还是来两人罢。”
这副生怕跟他传出点什么的态度叫殷鹤年直觉好笑。
但他并未再说什么,默认让侍卫随从。
四人一同进谷。
谷内草木繁盛,只有一条小道供人出行,饶是小道也被繁茂的草丛覆盖不少,须有木棍扫打开路。
沈洛曦手持木棍走在了前方。
殷鹤年就在她身旁,见她这般熟稔,眼里透出一抹诧异。
这时才算是信了她说的进过谷不是信口胡诌,而是真的有经验。
比起沈洛曦的轻车熟路,反而是殷鹤年身后带来的侍卫显得十分生疏,对一切都新奇得很。
“这谷内怎的长如此高的草?”
“还有这些花倒是开得极艳丽,上京从未见过如此景色。”
“也算是长了见识了。”
“你瞧,这朵花颜色真是美极了!”
……
说着,一侍卫弯腰去碰。
沈洛曦眼疾手快,回身一棍子便敲在那人手上:“不能碰!”
可到底还是晚了些许,他的指尖正好碰到花瓣边缘。
下一瞬,那人眉头紧紧皱起,惊呼:“疼!这花怎的还会蜇人?!”
“这是南境独有的毒艳蕊,全身皆毒。”沈洛曦无奈解释。
那侍卫本就疼痛难忍,眼看着手指红肿起来,又听沈洛曦这般说,只觉自己时日无久,眼眶都红了:“陆姑娘,那我岂不是死定了?”
沈洛曦被他的表情逗得失笑,随即弯腰在丛中寻了片刻,伸手便取了几株带臭味的草药,她嗅了嗅确认过后便将其递过去。
“将这臭见草嚼碎敷在伤口便能解毒。”
这臭见草的味道属实难闻,侍卫将信将疑:“真的吗?”
“大人若不信民女,那便算了。”
沈洛曦说着便要扔了,侍卫忙不迭拦下:“别别别,陆姑娘,小的当然信的!”
一番嚼碎敷上后,见疼痛确实减少,侍卫千感万谢。
殷鹤年在旁见了,看沈洛曦的眼神愈发不明确来。
“陆姑娘竟还有如此医术,倒叫本千岁好生佩服。”
沈洛曦对他的赞赏却反应淡淡,“不过皮毛,多谢千岁夸奖。”
殷鹤年还想说什么。
却见沈洛曦忽地身形一顿,竖起手指放唇边做噤声手势。
前方树后的草丛之中,隐隐传来窸窣声响。
听了这话,沈洛曦才算是冷静下来。待周身全无动静了,他们这才起身。“你在这里等着,我们寻了踪迹再叫你。”殷鹤年嘱咐过后,同两位侍卫先上前去探寻足迹。...
有人?!
身后的两名侍卫也很快反应过来,以为寻到了萧云廷一行人。
一人张嘴要大呼:“世……”
话才出口就被殷鹤年冷眼扫了过来,竖起手指示意他不要出声。
侍卫屏息听下,才听出来。
前面那动静,不是世子爷萧云廷一行人!
萧云廷是带兵进来巡逻探查的,不会这般鬼鬼祟祟!
几人默契蹲下来,用高而茂盛的杂草遮挡住了身形。
殷鹤年就在沈洛曦的身后,在确保自己能在第一时间护住她的距离。
沈洛曦却丝毫未有察觉,只凝神竖起耳朵听前方的动静。
一道粗狂男声响起:“没人!你莫不是听错了,这谷里蛇蝎鸟兔多得很,没准是只野兔呢?”
“我分明听见有人说话!”另一道阴沉男声随即回答。
那粗狂男声又道:“可我们都寻过来了,根本就没见人!你未免太过于紧张,这里毒物众多,哪有人不怕死地往里面走?”
“你可别忘了,萧云廷可是世子爷!”
“那又如何?我们都给他们死死关住了,麻沸散的药力还足着,跑不脱!”
听见这话。
沈洛曦脸色霎时一白,恨不得就要冲出去,被殷鹤年死死压住,他轻轻摇头,以眼神示意她莫要轻举妄动。
沈洛曦一手握着木棍,一手却紧紧放在了匕首上,见了殷鹤年的眼神这次稍稍冷静下来,将手松懈半分。
几人继续往下听。
只见那道阴沉男声冷哼:“你是傻还是笨?我是怕他逃吗?”
“不然呢?”粗狂男声不解。
那阴沉男声默了片刻,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解释:“我是说萧云廷是镇国公府世子爷,他如今失踪三天总免不得有人过来探查的。”
“原来是担心这个!”粗狂男声不以为意,他笑道,“放心吧,军中的探子都说了,镇国公的确去找过这新来的督军,想让他派人来寻,不过被那阉人拒了!”
“这倒省事了,这阉人是上京的红人,来到南境免不得也要立威,恐怕这一威就是立给镇国公府之人,倒也正好如了我们的愿。”
两人的交谈就在不远处。
尽数入耳。
殷鹤年这位当事人的脸色自然jsg不大好看,尤其是在听见最后一番话后,跟沈洛曦对上了视线,鬼使神差的,他低哑着嗓音开口解释:“本千岁倒不至于立这种威。”
沈洛曦眼里闪过一丝诧异,她不知道他为何突然要同她解释这个。
她没有多言,很快便敛起心思,只认真望着前方的两人。
沈洛曦和殷鹤年四人躲得隐蔽。
那两人往这边寻了几分,并未看见身影后便做了罢,转身离开。
听他们的话,似乎是两名境外探子。
沈洛曦心急,想悄无声息跟着寻去,肩膀却被殷鹤年按下。
“有足迹可寻,先不必打草惊蛇。”
听了这话,沈洛曦才算是冷静下来。
待周身全无动静了,他们这才起身。
“你在这里等着,我们寻了踪迹再叫你。”
殷鹤年嘱咐过后,同两位侍卫先上前去探寻足迹。
可沈洛曦在原地等了片刻。
往前行进的三人却突然没了声响。
“千岁?”
她只觉不对劲,试探喊了人,借着长草掩护往前行。
才踏三步。
一柄冰凉的剑便抵在了沈洛曦的脖颈上。
“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