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望述总算明白昨夜白鹤复杂的眼神从何而来了,它当时忽然看的也不是自己,而是透过顾府直直望着在顾府邻侧的郁府。白鹤当时是在为郁迩流泪。“昨夜的事多谢。”郁迩合上瓷瓶盖子,站起身来,“顾将军,你可以走了。”虽然放过楚望述对他而言确实存在风险,不过楚望述若真造成威胁,他也会有方式进行处理。...
郁迩修长的指尖适时捻过一片,裹挟着力量的芙蓉花瓣径直向楚望述掷去,夜色朦胧中,楚望述迅速避让,那花瓣堪堪擦过他的脖颈,白皙的肌肤瞬间多出一抹红痕,渗出了些许血珠。
倘若避让不及,楚望述就得当场身首异处。
楚望述身形微顿,短暂的愣神间,郁迩长袖一挥,带动起汹涌浩荡的气流使两人迫降在岸边。
这下两个人的神色都在对方眼中清晰起来。
楚望述抬手轻抚脖颈上的伤痕,嘴上挂着莫名的笑:“光风霁月的柔弱文人……外人真是一点都不了解郁先生呢……”
如此深藏不露,真让楚望述怀疑他千里迢迢从南郡来到北楚的居心。
郁迩看了眼天色,轻声开口,“相较于试探和切磋,我更相信顾将军是来寻仇的。”
“当时我说过,让你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楚望述的声音凉的没有一丝温度。
郁迩说话带着清清浅浅的笑意,“府邸位置是你自己选的,也是你主动来见的我。理论上来说,这并不是我的错。”
楚望述冷冷盯着他,并没有纠结他在文字上下的功夫,心情颇好地换了个话题,“郁先生一向以才学著名,其他人知道郁先生武功盖世吗?”
郁迩看向他,“顾将军不是多事之人。”
“本来不是。”楚望述眯着眸,“但是月黑风高的,我想办的事情办不成,当然得找其它的宣泄口了。”
郁迩不置可否,朝着他的方向走进了两步,刚想说什么,一抹白影快速横在了他们之间。
准确来说,白鹤紧紧挡在楚望述的身前,以保护的姿态将他护在身后,用哀求的目光看向郁迩。
郁迩:“?”
他的眼中闪过一抹稍纵即逝的幽暗,温柔开口,“七尺,过来。”
白鹤岿然不动,羽翅张开,坚决而无声地对峙着。
楚望述微怔,认出来这正是昨夜的那只白鹤,它怎么会在这,疑惑道,“这鹤是你的?”
郁迩稍加思索,明白了什么,眼神里带着点复杂,试探道,“昨夜是你救的它?”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说完后又陷入了沉默。
昨日林弃留郁迩相谈到很晚,等他从丞相府回来时,七尺遍体鳞伤地躺在木屋里,致命的伤口不少,好在血止住了,明显是因为及时上了药才得以保全性命。
正因为如此,他昨晚陪了七尺一宿,彻夜未眠,所以早晨时楚望述才会看出他的疲惫。
诡异的气氛僵持着,直到郁迩注意到七尺纯白的身躯上又多了几抹刺目的红,那是白鹤刚才飞驰出来时伤口裂开了。
他缓缓走近,白鹤不安的神态越来越清晰,全身轻颤着,最后直接翻了个身用羽翼裹住了楚望述。
楚望述:“……”
郁迩:“……”
郁迩无奈蹲下身,雪白的长袍曳地,轻声哄道,“我不动他,先给你上药。”
七尺通灵性,闻言微微放松,任由郁迩清凉的手指在它身上涂抹药膏。
白鹤从小与他相伴,能够洞察他的情绪,或许是察觉了他刚刚一闪而过的杀意。
楚望述被白鹤紧紧箍着,他明明可以轻而易举地挣脱,但还是伫立在原地没有动,垂眸看着郁迩轻缓的动作。
他的手指白皙修长,指尖沾上了药膏,在一片纯白之中,准确找到白鹤的伤口,在上面细致地磨砂。
面上不显,眸底暗藏的心疼却能被楚望述精确捕获到。
一人一鹤,温柔至极。
楚望述总算明白昨夜白鹤复杂的眼神从何而来了,它当时忽然看的也不是自己,而是透过顾府直直望着在顾府邻侧的郁府。
白鹤当时是在为郁迩流泪。
“昨夜的事多谢。”郁迩合上瓷瓶盖子,站起身来,“顾将军,你可以走了。”
虽然放过楚望述对他而言确实存在风险,不过楚望述若真造成威胁,他也会有方式进行处理。
楚望述觉得来日方长,现在确实没有再留下的必要,于是轻轻挣开了白鹤的束缚,抬脚向前走。
不料上完药的白鹤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身长七尺的它伸长着羽翼抚上楚望述的脖颈,时不时转过头可怜地看着郁迩。
郁迩明白它想表达什么,是想要他也给楚望述的伤上药。
不过他刚给白鹤上的药是动物专用的,如果是人用,得去屋内找。
白鹤跟着楚望述走了一段距离。
楚望述回头看了它一眼,目光又落在郁迩身上,轻嘲道:“郁先生,你家白鹤想易主了?”
原本他想施展轻功甩开白鹤直接离开,下一瞬,身体却陡然凌空。
!!!
等他回过神来,发现他居然整个人被郁迩打横抱着。
“郁迩!你有病吗?!”楚望述怒不可遏,玉兰香充斥着他的鼻息,总是能牵引出那次糟糕的夜晚。
虽然他确实喜欢男的,但长期以来的骄傲怎么能让他接受一直被人压制。
偏偏他还挣脱不了郁迩的力道!
这处后院是专为白鹤准备的,有池塘,有独立的木屋专供栖息。
为了方便,郁迩的房间并不远。
“放开我!”
怀里的人冷气压越来越重,郁迩低首看了一眼,他的脖颈右侧血痕有些深,一部分血液凝固着,一部分还在继续往外渗,如果不及时处理,可能会留疤。
没有理会楚望述的挣扎,郁迩脚下步子不停,楚望述只觉得要被气得七窍生烟了,发丝有些凌乱,同时内心深处还有些细微的恐惧感。
白鹤迈着短腿紧紧跟在他们身后,到了房门口,贴心地给他们开了门。
郁迩的房间很简洁,一丝不苟,整整齐齐非常有条理,青花缠枝香炉静静散发着清淡的玉兰香,青竹松柏纹屏风放置在房内,月光从乌木镂空窗中洋洋洒洒透进来。
不过楚望述并没有心情欣赏这些,因为郁迩径直走入了内室,坐在床榻上,而他只能顺势横坐在郁迩月.退上。